孙亭长问赵九可知道大魏十五年筑堤一事,这件事当年正是国舅爷一手操持的。
赵九当然知道,微微颌首,冰魄似的眸光落在孙亭长脸上。
孙亭长顿时得意洋洋。
赵九和国舅爷是政敌,双方都想在朝堂上扳倒对方,而他给赵九的消息虽说不至于让国舅爷从此一蹶不振,却也会元气大伤。
“那时恰巧下官也在芝州府。”孙亭长面露得色,“想必九爷不知道,当时下官正在那当师爷。”
孙亭长的话点到为止,芝州府正是当年国舅爷治水的地方,他已经表明了当时他也在,想必赵九也明白他知道一些内幕。
想重创国舅爷,此前是个大好的机会,端看赵九会怎么做了。
他这么一把好剑,孙亭长不信赵九不会用。
赵九剑眉微挑,记得当年关于芝州府治水的事,当时百姓民不聊生,他也曾上折子,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了。
只是没想到孙亭长当时也在芝州府。
这件事当时赵九也曾派人去查过,后来也查到了一些,却并没有查到国舅爷的头上,是他的下属一力把罪责承担下来。
尽管如此,谁也都知道这件事背后是国舅爷在兴风作浪,否则下面那些官员们根本没有这个胆子,更是没有这个本事。
“然后呢?”赵九平静无波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多年浸淫官场的他,早就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脸,天大的事也不足以令他动容。
孙亭长神色一滞。
然后呢?
赵九这是要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国舅爷贪墨的证据?
顿时孙亭长心中忐忑,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事不可能拿出来说,可赵九却这么问了。
这是让他公然站到赵九这边,彻底和国舅爷撕破脸?
孙亭长心中惴惴不安,快速分析着利弊。
利当然就是投靠到赵九麾下,从此以后得到镇北王的庇护,仕途自然是坦荡的。哪怕回不了京城,至少在这辽南府也可以大展拳脚。
弊就是得罪了国舅爷,一旦有朝一日回到了京城,国舅爷肯定不会放过他。
毕竟赵家虽然势大,但也只是在辽南府,到了京城就是天子脚下。
可目前看来他再回京城希望渺茫,莫不如就安心待在辽南府好了,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好?
孙亭长打定主意,把心一横,抱拳拱手道:“九爷,下官手中有当年朝廷大员贪墨筑堤银两的罪证,下官愿呈上给九爷过目。”
说着,孙亭长先告了个罪,转身去了后面。
那是一个账本,平时他都小心翼翼收藏起来,从来不假手他人,因此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屋子里鸦雀无声,除了偶尔端起茶杯,传来茶杯和桌面撞击的轻微声之外,没有一丝杂音。
陈志义有点坐不住了,他们不是来救七郎的吗?
怎么又说到了什么治水的事?
陈志义心急如焚,就要说话,被陈果儿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朝陈志义微微摇了摇头。
赵九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陈果儿不想坏了他的事,七郎被放出来只是早晚的事,而且来之前赵九已经说了,派人去照顾七郎。
所以他不会有事。
陈志义又坐下来,并且低声安抚同样忐忑不安的李氏。
很快的孙亭长拿着一个账本回来了,双手奉上,递给赵九。
六子接过孙亭长的账本,转交给赵九。
赵九随意翻开两页,上面记录的只是一小部分,想也知道国舅爷不可能把这么大的事交给当时还只是一个师爷的孙亭长。
他也不过是把看到的一些出入账不对的地方偷偷记下来,饶是如此,这个账本却也十分有用处,可以凭借它顺藤摸瓜,找出国舅爷更多的罪证。
赵九微微颌首,将账本合上放到一边,凤目落在孙亭长身上,“很好,孙大人不畏权势,刚正不阿,我朝有此官员实乃幸事。”
孙亭长原本还得意的脸倏然有些变色。
赵九这话看似在褒奖他,实则暗藏玄机,这是要把他推出去指证国舅爷?
孙亭长心中大惊,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亭长罢了,芝麻绿豆大的官,拿什么去跟一朝的国舅爷分庭抗礼?
对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碾碎了他。
可再一仔细分析,又觉得赵九似乎不是那个意思。
孙亭长心中惴惴不安,屏住一口气等着赵九的下文。
却见他只字不再提账本的事,反而再次提起了孙亭长的那首诗,“成是非……似水中游龙。”
赵九凤目微挑,“孙大人好文采。”
孙亭长不明白赵九为什么又提起这句诗文,这只是当时他巴结国舅爷写的一首小诗罢了,可赵九一再提及,这就耐人寻味了。
正在他暗自揣测间。
于县令一直坐在赵九的下手位置,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注意着赵九的神色,虽然没看出任何端倪,但是他只抓住一点就行,那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赵九又是为何而来。
有了这个底,于县令顿时了然于胸,眼睛一瞪,重重抬手却轻轻落下,在桌上一敲,“大胆孙怀仁,你可知罪?”
孙亭长被吓了一跳,只是他向来没将于县令放在眼里,故而也没把他的虚张声势当一回事,口中应承着,“下官不知。”
眼睛却在瞄着赵九。
而于县令此时也在偷瞄着赵九,见他剑眉微挑,露出饶富兴味的目光,于县令心中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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