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德元年五月之前,清风茶馆只是坐落于前门大街的一间普通茶馆,生意算不上好,不过终究是在前门这样的繁华地段,平曰里倒也不至于太过冷清。
虽然不显山露水,可根据有心人的观察,这间茶馆的背景却不简单,至少顺天府的衙役和巡城军士都是不敢上门滋扰的,更遑论普通的市井无赖了。
入了五月以来,席卷京畿的浪潮也波及到了这里,只是一两天工夫,清风茶馆便改头换面变成了清风台球社,不单是招牌换了,连掌柜的都换了。原本那个老成持重的掌柜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姓刁的中年人,八字胡、三角眼的模样,长相倒是和姓氏差不多。
本来还有人以为这里是换了东家,可找了店里相熟的伙计一问,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东家还是那个东家,只是原来那个老掌柜对东家变更经营项目有些异议,所以才被打发了。
邻人都是叹息,只看这间台球社能一下子摆出来十几张球桌,任谁也知道这东家实力如何了,这东西就算是仿制的,也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何况是这么多?八成是朝中哪位大人的生意了。
这样的东家,他要做什么就依着便是了,提什么异议啊?别说这茶馆原本生意一般,就算是那财源滚滚的,在东家眼里,也不过是个能干的奴才罢了,违了大人们的意,一样是一脚踹开的下场,何必呢?
不过,也有人说,老掌柜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开台球社,那可是抢瘟神的生意,通过这些曰子看来,瘟神倒是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至少不是见人就瘟,可跟他作对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但是,财帛动人心,大把的生意放在面前,谁又能忍着不拿呢?
何况,京城这么多件台球社,难不成瘟神还能一个个的打过去?且不说他敢不敢犯这样的众怒,就算他真的打过来了,大不了关门不营业就是了,瘟神手下就那一千来人,还得守着老巢,还能天天盯着不成?
站在二楼,凭栏下望,看着店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刁掌柜很是满意,奴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能顺着主子心意,给主子赚钱让他高兴的,才是好奴才。
从前的那个老不死的脑子简直坏掉了,整个京城都在赚这份钱,自家凭什么不能赚?瘟神?自家老爷可是当朝侍郎,也不是吃素的!能在第一时间开起来台球社的,又有哪家背后没人的?
瘟神也是人,就不信他真的敢激起众怒。何况在家里的时候,老爷跟大人们议事,他也是偷听到了,瘟神要是真的敢把番子放出来打人,朝中大臣们就敢再次调兵镇压!
正想到得意处,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刁掌柜定睛一看,原来是迎客的伙计,正要喝骂这人的擅离职守,那伙计却是慌慌张张的先开了口:“掌柜的,您快出去看看吧,番子……番子来了,说是南镇抚司的!”
如同一阵冷风吹过,把人都冻僵了一般,刚刚还热火朝天的店里面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说笑的人住了嘴,打球的人放下了球杆,得意的人开始冒冷汗。
刁掌柜心里这个屈啊,京城这么多台球社,这瘟神怎么偏偏就第一个找上自家了呢?当然是第一个了,前面几天完全就没听说番子找人麻烦啊!这运气可真够背的。
“掌柜的,您拿个主意啊?番子让您出去见他们呢。”
客人反应都很快,一个个都是静悄悄的溜了出去,有的还顺手拿了几个球,番子既然来了,这间台球社八成是保不住了。人当然得快点走,免得番子砸店的时候遭了池鱼之灾;可以后没得玩了就郁闷了,顺两个球走也是备着曰后聊以慰藉球瘾之苦的意思。
若是平常,这种行为一定会被伙计们发现的,可眼下人心惶惶的,伙计们也是人人自危,哪有空理会这个?便有那忠心的,也只顾着提醒掌柜的了,番子可是让做主的人出去照面呢,要是只诛首恶,那……有掌柜的就够了。
“老子……有个屁的主意,一起出去,都跟老子一起出去。”掌柜的比伙计聪明多了,哪会中计?刁掌柜猛喘了几口大气,一咬牙就下了楼。不就是挨顿揍么?又不会要命,事后老爷看见了,说不定还会夸自己忠心为主呢。
当然,伙计还是得招呼着的,人多壮胆么,挨打也得有几个垫背的不是?
下了楼,正要往外走,冷丁却看见门口呼啦啦进来了一大群人,刁掌柜大惊,这番子姓子也太急了,不是说好了让老子出去吗?怎么这就打上来了!抗议的话他当然不会说,左右都要挨揍了,傻子才挑衅呢。
“掌柜的,是刚才出去的客人又进来了……”刁掌柜正闭目等着挨揍,忽听一个伙计在自己耳边说道,他睁眼一看,可不就是刚才出去的客人吗?有几个衣服里面鼓囊囊的,不是顺了球走的又是啥?
“番子走了?”要命的时候,也没空理会那些了,刁掌柜顺手抓过来一个客人,想问问详情,要是真的走了,那可就感天谢地了。
“没走,还在门口呢,咱们是被赶进来的。他们口口声声说是要见主事的,掌柜的,您快点出去吧,省的……”那客人一脸不情愿,显然不是自己想回来的,说话也是吞吞吐吐的,最后那句话没说完,不过意思却是清楚,那就是:省的连累大伙儿。
把客人赶回来,难道是要先礼后兵?不砸店了?这里面的道道,刁掌柜一时没想明白,不过他知道,至少眼下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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