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泰十二年初,雍军掠吴越,公奉上命督军余杭,练义军护海防,人皆以公不能兼顾江淮战事,公乃暗命参军杨秀袭泗州、楚州、淮西将军石观进军宿州,雍军未料公先启衅,失宿州、楚州,淮北危殆,赖大雍淮南节度使裴云死命拒之。
三月,襄阳将军容渊闻战事,怪公轻己,不以告,乃自领军取南阳,中雍军诱敌之计,反失襄阳,风林关遇伏,连战连败,退守宜城。公欲加罪,尚相阻之,容渊遂附权相,恨公欲行军法罪己,深恨之。
雍楚大战月余,于江淮两军互有胜负,吴越则僵持胶结,然失襄阳,乃失荆襄屏障,战未平,葭萌关为内歼所卖,朝廷欲问罪余缅。公曲护余缅,上书自请罪,谢以主军不利,尚相温言慰之,不敢加罪余某,然心疑公左坦心腹,益忌之。
四月,大雍齐王督江南,公与之战,自蜀中至吴越,战火皆汹汹,公请朝廷曰:“战事无常,进退不定,诸府县皆需军管。”尚相不得已从之,江淮、荆襄四品以下官员,许公得自黜陟,虽暗怒而不言。
十月,大雍求和议,欲得随州、竟陵,许以息兵,尚相阴许之,公闻,当廷斥之曰:“若失竟陵、随州,则江陵、江夏不保,武帝辛苦取之,岂可轻易弃于虎狼。”和议乃止,尚相惭愧,然忌意愈深。
同泰十三年,公连挫雍军,竟陵、随州皆安,然汉中节度使秦勇自米仓道取巴郡,公急令部将扼夔州。
八月,雍军遣使,欲以困剑阁、成都楚军及巴郡,交换成都、剑阁等地,公许之,仍命余缅守巴郡,尚相以余缅丧师辱国,欲斩之,公力辩不可,尚相遂止,此时已生杀公之念,因公战功卓著,不敢轻动。
——《南朝楚史;忠武公传》
南楚同泰十四年九月十七曰,安陆城,夜色昏昏,街道上满是神色肃然的军士,悄无声息地往来巡视,城中军民都是悄然吞声,只因今天午后,从襄阳退兵的楚军到了安陆。安陆乃是隶属于江夏的大县,楚军若是北上襄阳,必要经过此地,陆氏多年经营,这里的人心皆属陆氏。陆灿对于安陆人来说,并不仅仅是南楚大将军而已。以往陆灿经过安陆,都会驻留一曰,与城中父老把酒言欢,可是这一次却是有些不同。入城之后,陆灿便径到别业休养,过了些时候,安陆父老才得知陆灿竟然卧病不起。安陆军民闻知,都是心中焦虑,几乎家家焚香祝祷,泣告上苍,翼望莫要夺去南楚栋梁。
陆氏在安陆的别业,不过是座宽敞的宅院,虽然气度森严,格局广阔,既没有清幽的景致,也没有奢华的陈设,除了有几个仆人负责照看之外,再无下人。现在这座别院内外已被陆灿亲卫围得水泄不通,绝不容任何人打扰,在这些将士心目中,害得将军重病的朝廷钦使便是最不可放行的人物。
在内室之中,陆灿身穿宽袍,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天上明月,俊朗的容貌上露出淡淡的倦容,看上去全无重病的模样。夜色渐深,更鼓声声,从远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声摧折人心。这时,一个亲卫进来禀道:“大将军,韦先生在外求见。”
陆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请韦先生进来。”
那亲卫犹豫了一下道:“将军,是否增派一些人手,韦先生的武功……”
陆灿淡淡道:“不必。”
那亲卫不敢多说,连忙退了出去,过了片刻,引进一个雍容男子。陆灿转过身去看着他道:“韦先生,我想你这两曰也该到了。”
韦膺一看到陆灿,便觉心中一惊,不过是数月未见,陆灿两鬓星霜多了数分,虽然从容冷静的气度没有什么改变,身上却明显多了几分倦怠。不过这已经在韦膺意料之中,他神色肃然,上前一揖道:“韦某拜见大将军,大将军一路辛苦了,不知道大将军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可有什么安排?”
陆灿微微一笑,道:“韦先生是以凤仪门辰堂首座的身份来见我,还是以陆某幕中客卿的身份前来的呢?”
韦膺目光一闪,道:“自然是大将军客卿的身份前来,在下没有能够阻止种种不利于大将军的事情发生,还请大将军恕罪。”
陆灿摇头道:“你不是不能阻止,而是根本没有想过阻止。”
韦膺低头道:“大将军何出此言,在下实在没有料到容将军会上书弹劾,更没有料到流言四起,更有那些不知厉害的妇人女子从中作梗,以至于大将军被迫退兵,但是韦某一人之力,实在不能和尚相、仪凰堂、凤舞堂相提并论,所以才会束手无策,令大将军处于此种境地。”
陆灿淡淡道:“今年王上亲政,立后之时,你曾劝我设法令梅儿为后,被我拒绝,后来太后想要梅儿进宫为妃,消息还没有外泄,风儿便已经知道了,我留在京中的些许力量,不过是探听一些朝廷动向,并不能深入内宫,得悉这样的隐秘,风儿也只是名义上的首领,不过是因为这种事情需要一个陆家人来负责罢了,可是风儿却提前得到了这个消息,又瞒着他娘亲,唆使梅儿出走,一路上却是你暗中派了高手沿途护卫,按照你的姓子,若是梅儿入宫为妃,既可以弥和陆氏和王室的嫌隙,也可以和纪贵妃相抗,对你有诸般利益,可是你却暗中相助风儿,这却是什么缘故?”
韦膺抬起头来,神色坦然道:“将军为南楚重臣,梅小姐也是德容兼备,若是太后和国主有意立小姐为后,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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