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忧却是未做理会,只是忙行至那棵早已凋零的桂树前,顾不得衣衫洁净,蹲下来救用手去挖那桂树的根。
“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找没找着啊?”
绿植在一旁慌慌张张,“若找不着,我劝你也别找了,八成就是那丫头给吃了。吃了也好,还能断了你几百年的执念,留个清静给你,也省得你日日就是糟蹋自己的修行!唉,这么一想,好像也挺在理的。你别怪我心狠,说句不好听的,他都不在了这么久了,若是换做凡人,那你顶多算是丧偶,这么长时间了是时候另做打算了,咱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啊!你看,重新开始不是挺好的吗?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孟忧低头不停地用手挖着泥土,生怕错过一瓣花瓣。终于是在一小团根部裹里找到了那朵小小的金桂。
“找到了,找到了……”她小心翼翼的托起那朵小花,眼里噙了泪水。
绿植激动的一拍大腿,“嘿!那小丫头片子果真没吃呐!”
三月后,平时寂静得能吓跑一堆客人的“人间”里传来少年尚且稚嫩的笑声。
不大的院子里,摆满了死人用的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可在这些白花花一片死寂的东西堆里半跪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小少年执着一黑棋,半眯着眼轻笑道:“你还是快认输吧,凭你这本事还真是难赢过我呢。”
绿植头痛,挝耳挠腮,就是不敢轻易落下一子,懊恼地将手中的棋子随便一丢,“不玩了不玩了,你们都欺负我,哼,我回鬼市去了,今晚的晚饭你让孟子卿去做吧!”
小少年一听,立马变了脸,就差抱上绿植的大腿去了,“好姐姐,你别走,成不?咱们有话好好说,别走啊!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就是别让孟子卿做饭啊!”
“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一素衣女子盈盈一笑,自云头落下,若是不认识她的人难免会被这笑给迷了去,可这院里的一大一小反而被这一笑给慎得慌。
“我这才听完太上老君的讲经说道,就忙着赶回来了,你们却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天地良心啊,我这次可真没再管哪路仙家的闲事了。”
孟忧略显疲惫的解释着,实在是不怪她多管闲事,是这闲事总爱找上她。就比方说吧,前几日她好不容易把院里这小娃娃种出来了,预备带他回天上去瞧瞧,可天上正赶上牛郎织女相会。多大的排场啊,本是一场欢喜的事,她还想去赶个热闹,可那牛郎的牛却跑丢了,害得她这个天地共主又不得不压着云层去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给人家找牛。
“孟子卿,你今日的公文我给你帮着看了,你且再去看看有何不妥,我下次也好多注意注意。”
小小的个头,却挺直了身板,俨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还有,以后你就在家里糊糊纸人吧,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女人该做的,就交给男人来做吧……诶!诶!诶!你别揪我耳朵啊?!”
“君悦你不得了了啊?!师傅不叫,你敢叫孟子卿了啊?!”
孟忧提着小娃娃的耳朵,恨不得将他耳朵拧下来,痛得那娃直喊疼。
“疼疼疼!你松手!”
好不容易挣脱了孟忧的魔爪,君悦揉着通红的耳朵,认真地说道:“我是说认真的,孟子卿,不知是何缘故,我竟对你生出一见如故之感来。也许是因了你的救命之恩,你放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定会以身相许的!从今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
他认真的样子,像极了那年那个对她说着,‘师傅,我心悦你’的少年。
孟忧“噗嗤”一声笑了,这一笑里有太多释然,“那不如,你就做我的徒弟吧!”
清风徐来,二人的白衫都如春水一般泛起波澜。
君悦简洁有力的应道:“嗯。”
人间,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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