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车才开下高速,薛旗就怒吼了一声,司机紧急刹了车,他抱着早已没有哭声的孩子,倏地下了车,走到严娜被关的那一侧,将门拉开。
严娜的眼睛已经哭到血红,头发凌凌乱乱地散落着,几缕发丝半遮住眼睛,惶恐凄然骇人。
鹿羽希也睁大了眼睛。
薛旗看到了恨意。
呵,真跟他所想的,分毫不差呢。
冷着脸,一把将严娜拽下了车,后车立刻有保镖跟了过来,薛旗将人往他一推,“善后。”
那保镖愣了一下,“做掉吗?”
鹿羽希哪里还按耐得住,也从车上挤了下来,只是手脚都被捆着,滑稽地滚在了地上,除了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薛旗,眼眶里同样布满了血丝。
比起她,严娜似乎镇定多了,仿佛这样的结果也遂了她的心意似的,眼睛看着他怀里蓝色的衣角,神色平静。
就连保镖将捆绑了她手的绳子松开了,她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薛旗眯了眯眼睛,试探着将手里的孩子递了过去,她的眼睛陡然一亮,小心翼翼地抱过孩子,牢牢地将孩子抱在怀里。
低下头紧紧用自己的脸挨了挨孩子的脸,试图温暖温暖他的身体,然而都是徒劳的,严娜唇边的一抹笑意僵在嘴角,原有的光彩也顷刻间消失不见。
身体一歪倒在地上,手里却仍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孩子。
薛旗皱了皱眉,看了眼手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这个女人,带着也是累赘。
“我们走。”一把抱起地上的鹿羽希,也不顾她的挣扎,将她送上了车后座,车门重重地关上,鹿羽希只能透过车玻璃,看着外面颓然地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柱的严娜,手里抱着的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吧。
眼泪扑梭梭地掉下来,心痛的难以遏制,她只能弓下了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冰凉凉的水泥地,严娜无知无觉地扑在地上,脑子里闪现过万千画面,甚至追溯到了最开始和顾诩相遇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倒在冰冰凉凉的地上,不同的是,那时候她千疮百孔狼狈不堪,周围全是奚落和嘲笑,然后他像一个英勇的,不,不是英勇的王子,改用个什么样合适的描绘词呢?
大侠!
对,那个时候他就像个漂流江湖路见不平的大侠一样,轻巧地就救下了她。
扣在她头上的帽子就好像是送给她的一方宝剑,她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对他念念不忘,期盼着再次相见,她好以身相许做谢。
可是中学的那两年,他太太耀眼了,几乎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好吧,那就让他去当别人的王子吧,只当她一个人的大侠。那是她唯一一个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她只想把这个大侠当做某种信仰一样,圈禁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严娜想起自己十六七岁时略显幼稚和可笑的想法,有些想笑的。
真好啊,后来她竟然还有机会重新见到他,简直像梦一样,那一夜的灯火璀璨那一夜的光华夺目,她真的成了大侠的女人。
记忆从那一刻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她突然觉到一种光怪陆离的疼痛和混乱,好像整个世界都被装进了一个大大的万花筒里,人事都变得妖娆和模糊不清,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具象的哈哈镜,扭曲吵杂,让人无所适从。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错在一起,混合着婴孩啼哭的声音,惊惧骇人——
“振作一点!小娜!”这是顾诩。
“娜娜!娜娜!不要,不要!”这是希希。
“你还以为自己是顾家的三少奶奶吗?”
“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了......”
“你不就是那个鹿羽希的跟屁虫吗!嚣张个什么劲!”
......
彻底失去了意识——。
车子还在行驶着,鹿羽希有种这辆车永远都不会停下的错觉感,她躺在后座上,时不时会看到一闪而过的路牌,只是她太累太累了,眼睛都哭得迷糊起来,看那路牌总是看不清楚的,后来索性也放弃了认路,还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娜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人救她呢?还是,会不会又遇上什么坏人。
她已经慌不择路地想要喊老天爷了,不管老天爷还是菩萨或者耶稣。平日里从未信过的各路神仙,这时候都被拉了出来,挨个求了个遍。
一边心里念念叨叨的,一边脑子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想要笑,嘴巴一动,眼泪就滚了下来,黄色的胶带在鼻子下面,闻到那股子塑料特有的难闻气味,唇瓣都被粘的紧紧的,别说笑了,动一下都牵扯着脸痛。
她呆呆地看着车窗透过来的一角天空,只觉得天地间了无音趣了,要么车子永远不停歇地这样开下去,要么干脆来一场车祸好了,这些肮脏的一切都被血清洗一遍,就都了结了。
可惜再怎么想也是徒劳,车子在快要到达一个收费点时,先停了下来,薛旗从副驾驶座下来到了后座,抬起鹿羽希的一个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又在她身上裹了一层被单,挡住了绳子捆绑的痕迹。
“不要乱说话哦。”他凑近了她的脑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然后缓慢地撕开了粘在她嘴上的胶带。
鹿羽希自始至终都是茫然地,即便是在撕胶带的时候,粘性物质牵拉着人的皮肤,那样撕扯的疼痛,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其余更多的表情都没有了,好像一个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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