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释放了。
伊丽莎白·辛斯基站在蓄水池入口台阶的底部,呆呆地凝望着空空荡荡的洞窟。她戴着呼吸器,因而感到呼吸有些困难。虽然无论下面有什么样的病原体,她或许早已接触到了,但穿上防化服、随着s小组进入这荒凉的空间时,她还是感觉安全了许多。他们都穿着肥大的连体衣,顶上与密封头盔相连,那样子像一群宇航员在攻破一个外星人的宇宙飞行器。
辛斯基知道,在上面的街道上,几百名惊恐不已的音乐会听众和音乐家正挤在一起,茫然不知所措。许多人因为一窝蜂拥出来时受了伤,正在接受治疗,其他人则已经彻底逃离了这里。她庆幸自己逃出去时只是膝盖有些擦伤,外加护身符断了而已。
只有一种接触性传染病的传染速度超过病毒,辛斯基心想,那就是恐惧。
楼上的大门已经关闭,进行了密封处理,并且有当地警察把守。辛斯基原以为当地警察到来后,她不得不与他们进行司法交涉,可当他们看到s小组的防化装备,听到辛斯基提醒他们这儿可能会有瘟疫时,任何潜在的冲突立刻烟消云散。
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了,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想。她呆呆地望着森林般的柱子在泻湖中的倒影。谁也不想下到这里来。
在她身后,两位特工将一块巨大的聚氨酯板横着铺在入口台阶底部,然后用热风枪将它粘贴到墙上。另外两名特工在木板人行道上找到了一块空地,已经开始摆放各种电子设备,仿佛在准备分析某个犯罪现场。
一点都没有错,辛斯基想,这就是一个犯罪现场。
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从蓄水池中逃出去的那个身披蒙面长袍的女人形象。种种迹象表明,西恩娜·布鲁克斯冒着生命危险破坏了世界卫生组织控制疾病传播的努力,并且完成了佐布里斯特的邪恶任务。她下到这里,戳破了那只索鲁布隆塑料袋……
兰登追赶西恩娜,消失在了黑夜中。辛斯基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不知道那两个人情况怎么样。
我希望兰登教授平安无事。
***
布吕德特工站在木板人行道上,水正从他身上滴落下来。他呆望着颠倒的美杜莎雕像,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作为s特工,布吕德受过专门训练,知道如何从宏观上看问题,将任何迫在眉睫的lún_lǐ或个人问题放到一边,集中精力从长远的角度来尽可能多地拯救生命。在今天这一刻之前,他很少考虑过个人健康所面临的威胁。我蹚水走近了这玩意儿,他想,责备自己居然采取如此冒险的行动,但同时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我们需要立刻做出评估。
布吕德强迫自己将思绪集中到手头的任务上,也就是执行b方案。遗憾的是,在疾病控制危机中,b方案永远只有一个:扩大隔离半径范围。与传染病交锋常常像扑灭一场森林大火:你有时不得不做出让步,牺牲一场局部战斗,希望赢得整个战争的胜利。
此刻,布吕德仍然没有放弃全面控制这个想法。西恩娜·布鲁克斯最有可能是在人群歇斯底里地疏散前几分钟才戳破那只塑料袋的。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有几百人逃离了现场,这些人仍有可能因距离病原源头较远,没有被传染到。
除了兰登和西恩娜,布吕德意识到。这两个人都在“零地带”,如今都在城里的某个地方。
布吕德还担心着另一件事——一件不符合逻辑的事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在水中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真正破裂的索鲁布隆塑料袋。他认为,如果西恩娜弄破了那只塑料袋——无论是将它踢破、扎破还是采用了什么其他方式——他应该会看到碎片在什么地方漂浮。
可是布吕德什么都没有看到。塑料袋的任何残片似乎都消失了。布吕德不相信西恩娜会带走那只塑料袋,因为此时的塑料袋只会是一团黏糊糊、正在溶解的脏东西。
那么它在哪儿呢?
布吕德有种不安的感觉,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己没有考虑到。即便如此,他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一种疾病控制的新策略上,但这就要求他回答一个关键问题。
这种接触性传染病目前的传播半径是多少?
布吕德知道自己几分钟后就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小组已经在木板人行道上放置了一些便携式病毒检测仪,从泻湖开始,渐渐地越放越远。这些仪器被称作多r单元,采用多聚酶链反应来检测是否有病毒污染。
布吕德仍然抱有希望。由于泻湖中的水是死水,而且病原体刚刚被释放出来,所以他相信r设备能够检测出面积相对较小的污染区域,然后,他们就能运用化学物和抽吸等手段进行处理。
“准备好了吗?”几名技术员通过喇叭筒高声喊道。
蓄水池里的特工们全都竖起了大拇指。
“测试样本,”喇叭筒传来了指令。
在整个洞窟内,分析师们弯下腰,启动各自负责的r设备。每台设备开始分析操作员所在位置的样本。这些位置以佐布里斯特的瘟疫为中心,以圆弧状向外扩延,圆弧之间的间隔越来越宽。
蓄水池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祈祷能只看到绿灯亮起。
接着,结果出来了。
离布吕德最近的仪器上,病毒检测灯开始亮起了红灯。他浑身的肌肉开始发紧,他将目光转向下一台仪器。
那上面的红灯也开始闪烁。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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