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青青又回到了马车上,阿剑仍然卷缩着身子,伏在离青青的膝上,车夫赶着车子,漫无目的的走着。
因为离青青在上车之前只告诉了他一声:“随便走。”
“随便走”是随便哪里都可以去,但却一定不是回金波望那里。
进了城之后,离青青让车夫先回去,自己反而驾着车子,往天牢的方向走了去。城里的气温的确要比郊外暖和一些,至少寒风吹起来没有那么刺骨。
一家茶楼里,汤面是热的,阿剑吹着热气,大口的吃着。
离青青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
阿剑看了看她,发现这个女人碗里的面条却纹丝不动,问道:“你不吃?”
离青青点了点,道:“我不饿。”
阿剑道:“可是你已经赶了一天的车了,怎么会不饿呢?”
离青青笑望了望远方,黯然的道:“人若是想到了悲伤的事情,即便是再饿也会吃不下东西的。”
阿剑道:“我不懂。”
离青青道:“你还小,不需要懂这些。”
阿剑不屑的道:“我只知道,人要是饿了就的吃东西,要是没东西吃,人就会饿死,所以我从不让自己饿死,就算去偷去抢,我也不会让自己肚子受罪。”
离青青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个有趣的孩子,从不否认自己存在的意义。”
然后,她还是望着远方,望着长街的尽头处,心里感到莫名的哀伤。
因为,长街的尽头处,就是天牢。
而天牢的另一端,就是落霞峰,就是顾春秋埋葬的地方。
吃完东西,上了落霞峰,地是平的,没有坟墓,眼前只有一畦花圃种在这里,寒冬之际,难以想象竟然还能开出这么鲜艳的花来。
说是梅花,又不像,因为它开的比梅花还要灿烂;说不是梅花,别人也不会信,因为这个季节也只有梅花才能开的这么鲜艳。
离青青亲手又在花圃里埋下了一株。
她知道鲜花在这块地一定开的比别的地方更鲜艳,也只有这块地才不会让鲜花枯萎,而且,这块地很肥沃。
因为下面埋葬的是顾春秋。
这个男人即便是死了,也会孕育出美丽的花朵。
等到春天的时候,落霞峰漫山遍野都会开满花朵,在兰国一定会有许多人来称赞这片花海,可是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让这些花朵开的这般灿烂的。
没有别人知道,只有她自己。
离青青多么希望,顾春秋的生命能与整个天地都融合。
她沉着声对阿剑说道:“跪下来。”
阿剑听完便立即跪下,他不懂,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做错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是这个女人让他跪,他就会跪下。
而且,他发誓,以后这辈子他都只听这个女人的吩咐。
他要永远追随着她。
离青青又道:“磕三个头。”
阿剑仍旧依言照做,他跪的很认真,头磕的也很响,地上的积雪都沾到了他额头上。
直到这个时候,阿剑才看到离青青的眼泪流下。
阿剑问道:“你为什么哭?”
离青青抹了抹眼泪,望着这片花圃,道:“不仅我要哭,你也要哭。”
阿剑道:“必须哭吗?”
离青青道:“是的。”
阿剑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我天生就不会流泪,我也不应该流泪。”
离青青转过头,盯着他,道:“昨天在马车里,你不是哭过吗?”
阿剑仍旧跪着,但是却紧握着小手,他那双稚嫩的小手冻的通红通红的,他大声道:“只有那一次,以后我都不会再流泪了。”
离青青望着倔强的阿剑,然后叹息一声,道:“你知道花圃下埋葬的是谁吗?”
阿剑摇着头,他是阿剑,没用的阿剑。在他看来,地下埋葬的是是谁都不重要,更不会和自己有任何关系。
可是,离青青的话却让阿剑的身体颤抖下了。
“花圃下面的,是你的父亲。”
雪花飘下的时候,落在了阿剑的头上,离青青温柔的拨弄着他头上的雪花,阿剑望着这片花圃,最后又磕了三个响头。
“我的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吗?”
“是的。”
“有多了不起?”
“他是整个剑道上的神话,无数剑客的信仰。”
“那他一定很厉害?”
“当然。”
“可是,那他为什么会死呢?”
离青青仰起头,看着漫天的雪花,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孩子的话。
雪花融化后还会再来,鲜花枯萎了来年也会再开,可是人呢?
人死了会不会也再活过来?
就如同这漫天的雪花,遍地的花圃一样?
成年人永远想的比别人多一些,尤其是女人,因为女人总是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她们容易悲伤。
可是孩子却不一样。
想不通的问题,阿剑就不会去想。
问不通的问题,他也不会再追问。
因为他看到了离青青的眼泪,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看到她流泪。她在他的心里,是仙女。
既然是仙女,就一定要快乐,就不能流泪。
阿剑站了起来,笑着道:“我以后一定勤学练武,一定不会像他一样被人杀死。”
“他”自然指的是他的父亲。
阿剑自幼没享受过父爱,所以父亲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词语,他并不懂这个词语对他的含义,因为没有享受过,所以当他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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