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愈视线越往下看,神色越发清明。他掩着胸口,强忍周身痛意,挣扎起身。
齐擒龙一把扶起他,四目相对:“孤已知晓令妹被拘禁于何处。”
此牛皮方块最后言——此女乃吾之妻,吾叙此事,便为交代后辈之徒。但凡流淌吾妻之血的女子,皆可以血为意念,寻觅万蛊之王踪迹。
苗沉鱼,即为其女子之后辈。
林深叶落,一地萧瑟。
云槿素手轻柔摩挲长鞭的粗糙纹理,双眸凝视前方,不紧不慢道:“清逸断然不会让我们如此闯入。”
“既然他已认为我也身中了令人心智凌乱的羌活蛊毒,那就不妨来一招将计就计。”
齐擒龙长身负手,静心聆听苗愈所出之主意,下意识勾了抹唇角,皮笑肉不笑:“此计甚妙!”
冷露无声,月夜料峭。栖鸦呜咽,朔风清寒。
深色夜幕之中,三道黑影身轻如燕,躲过蜀地重重设防的关卡,抵达青城山下,正是塞草霜飞满地秋。
“便是此处。”
齐擒龙猛力扯下黑纱面罩,深林四周静默无声。
不久前,蕴儿随同他下山之时,曾提及杜展在此处之发现。那人可在此地凭空消失,若非利用机关,则有可能以障眼法罩了层无形的屏障。一旦将它找出,便可救出被困于此的苗沉鱼。
云槿凝眸四观,步履轻缓。持于手中之鞭不紧不慢朝前探寻,赤红鞭身徐徐泛起了光泽。忽地,长鞭被一无形之重力弹回,眸色渐深:“让开。”
啪啪啪——
长鞭与看似平静的空气接触,未消片刻,三人足下猛地趔趄。地动山摇间,前方霍然射出数团刺目的光线。髣髴镜面被割,裂开了数道细而长的条痕。
灼灼光线中,一如漩涡般的啸风猛烈攻向三人,漆黑雾团恍若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底洞,令人不自觉毛骨悚然。
“在那里!快抓住他们!”
蜀地官兵们大声叫嚣,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三人无瑕他顾,只纵身一跃,纷纷跳入此状如深渊石井的结界之中。身置其中,竟似被卷进了龙卷风中,躯体不停旋转,眼冒金星,直至晕眩。
苗愈再次醒来,浑身似拆了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撕裂感蔓延四肢百骸。他猛咳几声,察觉体内不知为何多了股阴柔之气。
“凝神运气,否则逆血攻心,经脉倒行逆施,你便会气绝身亡。”
原来身后,云槿正一丝不苟运功替他疗伤。
苗愈闻言,双手搁置膝盖上,屏息凝神。端持打坐姿态,聚气凝息,缓缓运行体内真气,打通肢体内部堵塞的经脉。
蓦然间,脑海中闪过一抹似曾相识的画面。
“你是云槿?”
他以二人贯通的气息传递声音。难怪初见便觉熟悉,骊山之脚下,他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可当时的她,并未有此深厚笃稳的内功,且......外界皆传言她已香消玉殒。
云槿双掌互抵,旋即收手,平稳调理内息:“我是谁并不重要,当务之急便是救出苗沉鱼。”
苗愈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前方一晕黄浅灼的火折子倏地投射出几道明晃晃的光圈。透过此微光,照亮四周冰冷阴寒的壁甃。
“此地固若金汤,且机关重重。”
泽焰映照齐擒龙刚毅朗润的轮廓,棕眸闪烁着橙黄光点,反衬身后幽暗四壁陡然扭曲。
苗愈沿着干燥石壁不紧不慢起身,斜洒而落的黑影对折成两半,浓眉下的眸子沉静如水:“事到如今,我们已无退路。”
三人万分谨慎踏出每一步,纵然步履再轻,也传出了回声。越往前移动,越发森冷阴寒。
齐擒龙一丝不苟护着火折子,眉宇凝重。阴风从脚底侵袭而上,全身心戒备。
忽地,一股不知名的寒翳猛地袭来,湮灭了火折灼光。
“戒备。”
话音才落,齐擒龙脖颈抵上一锋利刀刃,冰冷如寒川。
两侧壁甃的火光刹那亮起,赵高狂狷阴鸷的长笑声落入耳廓,尖锐又刺耳:“万万没想到,你们居然寻到了此处!”
“沉鱼被你藏匿在了何处?”苗愈强忍喉头髣髴撕裂般的奇痒,沉声冷硬,“若你识相,将她交出,我尚可饶你一命!”
赵高再次掀唇冷冷一笑:“就凭你?残躯败体,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所求不过人间之荣华富贵,从耄耋、旻嬜,再到清逸,”云槿将长鞭不动声色置于身后,向前迈了数步,“可你看看自己如今这般模样,蓬头垢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旦无利用价值,必再将成为一颗弃子。”
“闭嘴!你给我闭嘴!”
衣着脏乱的赵高髣髴被言中了心事般,龇牙咧嘴,睚眦必露,整个人彻底处于狂躁暴怒的边缘。
云槿泰然处之,无惧他眸色凌厉之威胁,步步紧逼,声声如棒槌敲钲:“赵高,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魔族之人未能实现你之所求,难道区区一巨斧神器就能满足你?呵呵,简直愚不可及!”
“我说过,让你......闭!嘴!”
赵高气得浑身颤抖,长刀架在齐擒龙细长的脖子上。双眸阴狠猩红间,刀锋下旋。说时迟那时快,长鞭迅如疾风般缠住锋利的刀身,凝力一震,刀刃骤然碎裂成无数片。
赵高一时不察,被她阴柔内力所克,身形止不住踉跄后退。怔愣片刻,旋即狂傲一笑:“还真是小看你了!”
齐擒龙趁势拔出腰间的银槎佩剑,敏捷身形凝力猛攻,先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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