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华美集成的面试已经过去了三天。
当天参加面试的同学,经过简单测试,全都被录取了,而今天,就是双方正式签订实习协议的日子。
对于第一次与外资公司,签订实习协议,清华方面非常重视,决定专门在会议室,举行一次正式的签约仪式。签约现场,负责学生实习的洪副校长还会亲临现场,作动员发言,并代表学校签字。
“李建军,快起来,要迟到了!”
杨海他们寝室一共有四名同学参加了面试,一早,众人就起来,为今天的签约做准备,只有李建军还赖在上铺不肯起身。
李建军不声不响。
杨海又催了一次,他也不做声,直到桑越明踩着下铺,去掀他被子,他才不耐烦地推开桑越明的手,瓮声瓮气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杨海等人停下了穿衣的动作,惊愕地望向他住的上铺。就连同寝室,另外两名没有前去的室友,也都吃惊的钻出被窝,连问是真是假。
“为什么?”桑越明火气最大,一定要问个究竟。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了!反正人家也说了,这三天就是给我们重新思考的,如果反悔也没有关系。我现在就反悔了,怎么,不行吗?”李建军被问急了,抢白了一通,就裹着被子,翻过身,将背脊对着众人。
“你……你这个小人!出尔反尔……”桑越明气急败坏,张口就骂。
“越明!”杨海虽然也不理解,但还是阻止了他,叹道,“人各有志,李建军不想去,那是他的选择。我们作为同学和室友,并不能代替他做决定,既然他不去,那就……算了吧!”
“呸!说话像放屁的家伙,谁想理他,不去更好!”桑越明依然愤愤不平。
既然李建军临时决定退出,杨海、桑越明、罗舟就不再等他,匆匆穿好衣服,就离开了寝室。
刚走出寝室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另外两名室友的声音:“李建军,你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昨天你不是还在说,要去美国人的公司,学一身本事,然后回来作出一番事业的吗?”
“我的事,不要你们管!”李建军突然吼道,声音像一条受伤的孤狼。
“这个混蛋,大家关心他,他还有理了!”桑越明怒气勃发,就想回身去教训对方一番。
“那个,我可能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罗舟吞吞吐吐道。
“什么原因?”杨海、桑越明连忙问道。
“我昨天路过学校收发室,帮他领了一封电报。电报上说,他爸爸又进医院了,但让他千万别回里人。”罗舟声音低沉,“刚进学校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跳出农门,是全家人对他的期盼,他一定要好好读书,最好能留校。要是不行,就争取在北京找一个接收单位,最次也要回老家省城工作,然后把父母、姐姐弟弟接到城里生活。”
杨海、桑越明都不吭声了。
跳出农门!
这是所有农村出身学子,最大的执念。
农村有多苦,杨海他们这些城里孩子不清楚,但他们知道,不少农村的同学,都是靠着全家,甚至是全村人你一分、我一分,砸锅卖铁,才凑够了他们的学费。
家里所有的希望,就是他们以后能跳出农门,当一个体面的城里人。
然后,再想法接济一下弟弟妹妹。
所以李建军才这么刻苦的读书,天天专研如何能讨好学校领导,希望能获得一个留校名额,成为一名首都人,为亲人增光。
“事实上,那天回来,他就后悔了,但又说不出口。”罗舟低沉道,“那天晚上,我见他一直翻来覆,等我半夜起来小便,他还没睡着。估计是昨天接到家里的电报,让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杨海、桑越明沉默无言。
外资公司再有千般好,也解决不了他们的户口问题。没有城市户口,他们就算在清华读到了博士,也还是个农村人,留在北京也是一个黑户。
黑户就意味着在这个票证制度的时代,连一斤米、一斤食用油、一尺布、一两肉都买不到。其他自行车、收音机、电视机等等,也需要相应的工业品票,百货大楼售货员才会卖给你。
黑户还意味着,一旦从清华毕业,他们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在这个城市,没有他们合法的立足之地!
以后就算是结婚生子了,孩子也没有幼儿园、学校肯接收,享受不到北京市民应有的教育权利。
哪怕死了,他们也依然被这座城市冰冷地拒之于门外。
户籍制度,就像一条锁链,将人们无情地绑在土地上,动弹不得。
而上大学,就是摆脱千百年来,父辈们重复了无数次的苦日子,唯一的途径。
“走吧,快开始了!”杨海轻声道。
“好!”桑越明再也没有咆哮,跟着他,默默地走出宿舍,失魂落魄地走在通往主楼的路上。
他们没有办法改变国家的制度,所以,对于室友的选择,他们也无力作出指责。
但就像有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们的心口,让他们感到钻心地疼痛。
“罗舟,你就不怕吗?”走着走着,桑越明忽然问道。
“不怕。”罗舟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打算以后去国外!”
“出国!”桑越明吃惊地停下了脚步。
“没错!我本来就不喜欢干这一行,当初是学校调剂,才分到半导体器件专业。说实在的,我一直在努力适应,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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