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快与刀疤范在三百两喝了一整天,却没有喝醉。他不敢喝醉,因为今天晚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来到了方略家。
方略便是王快在三百两救下的那个孩子,也是那个“一条腿跑死千里马”的捕快。以往每次行动,二人都是一副“上阵父子兵”的阵势,寻常盗贼对这二人避之不及,唯独昨天晚上,方略因伤缺阵,便丢了刺客的左手。
二人本是异姓父子,可是,从今天开始,一切都要发生变化!
方略的家距离王快家不到一里,可是这一里,王快今天整整走了一天。
王快的脚步不仓促,但是很凌乱。凌乱的脚步声直接冲进了方略的房子。
他没有敲门。
与想象一样,方略躺在床上,脚上缠着一些白布似的东西,他看见王快走进来,双手支撑着要往床下走。
“你先躺着吧。”王快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说完之后,他用眼睛极力的扫视着屋子,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他轻吸一口气,一股微微的香气涌入鼻子,他瞪大了眼睛好像警觉到了什么,他想骂一句:“什么古怪香味,屋子里收拾得跟个娘们一样。”
但是他没有。
“头儿,昨天的刺客抓到了吧?”方略问道。
王快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没有理会,他走到方略床前,沿着床坐下,指了指方略的腿,方略看了王快一眼,象征性的把腿动了一下,说:“没事,老王,没事。”
方略说了两句话,第一句称呼王快为“老王”,第二名称王快为“头儿”,王快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十一岁的时候,管我叫老王叔;当了捕快之后管我叫头儿,现在进成老王了。你这年龄大了,辈分也长了。”他边说边望着方略,眼睛里显现出慈祥和蔼的眼神,这是一种父亲对儿子才有的眼神。
“方略,你跟了我不少年了吧。”
“十年零八个月。”方略不假思索地说。
“时间过得真快,比你的腿快,比我的刀也快。一转眼你就大了,都说女大不由让,男大也不由人啊。”他本想说“儿大不由人”,但是到了嘴边便把“儿”改成了“男”。
一样的意思,不一样的心情。
方略听了生硬地笑了一下,但王快却突然收起笑容,一脸凝重,问道:“方略,你算是我的儿子吗?”方略听了立刻怔住了,他心中早已将王快视为父亲,但是二人从未谈论过父子之情的事情,这本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今日却让王快拿到桌面上来谈论,方略也是颇感意外,微一沉吟,说道:“算,算,我就是你的儿子。”
王快听课沉默半响,突然他的脸色之中出现了异样的神情,好像瞬间由一个父亲变成了一个逼债的债主,问道:“方略,我跟你说话,不用拐弯。我问你,我,王快,对你,有再造之恩,对吧?”
方略听了更加诧异,也沉默了半响,答道:“你对我的恩情,这辈子都报答不完。”王快听了微微点头,又说道:“予人恩德,本应不求回报。但是,我王快不是那样的好人。俗语还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方略,老王我对你也算是滴水之恩,也不指望你涌泉相报。但是,我王快行将就木,还指望你给我打一口好棺材,好让我有处安身。”王快一语未毕,方略满脸通红,他知道王快绝非施恩图报之人,他这样一说,定含深意,自己却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把双眼凝视着王快,像是委屈的孩子,望着自己的父亲。
“老王,你喝酒了吧,喝醉了。”
王快听后轻轻冷笑,他转过身望着方略桌上摆放着的用于治疗腿伤的草药,说道:“方略,酒不解真愁,但是药能医假病啊。”方略望着桌上的草药,目光变得异常的恐惧,说道:“什么真愁,哪来的假病,你喝醉了。”
“对,我喝醉了,”王快离开了床沿,坐在距床一丈远的椅子上坐下。
一丈远,这是王快审讯囚犯时最习惯的距离!
“站起来。”王快的声音异常平静,他审讯囚犯的时候从不大声嘶吼,因为当囚犯们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快刀老王的时候,便不再多做挣扎了。
方略听到老王这句话,脸上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立马恢复平静,显然,他对老王的变脸早有准备。
“小东西,站起来。”
“老王,我的腿。”
“别演了。”王快的声音依旧异常平静,但是这声音之中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方略抬起头凝视着王快的眼睛,突然,他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自行穿好鞋,然后用手一扯,右腿上的白布全部脱落。
白布被方略扯散,像柳絮一样在空中飘起又落下,最后,露出了方略完好无损的右腿。
他果然压根没有受伤!
“告诉我,为什么。我知道你一定有原因,但是绝对不是为了那三千两。”王快的语气突然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淡定,好像是在乞求一样。
“老王,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一定要拿那三千两。”
王快猜得没错,那个盗走左手不是别人,而是与他情同父子的方略!
王快望着方略,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今天没有带刀,他要抓的人就在眼前,这是他第一次在抓人的时候不带刀。
这是,方略突然前踏一步,双膝跪地,一个响头重重磕在地上。
王快见状,鼻子之中竟然一阵酸楚,他右手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厉声喝道:“把左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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