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轲嘴里塞着蛋,刚咀嚼了几下,听班长一说,张嘴一笑,蛋黄四溅,他抹了把嘴,接着班长的话说道:“茶叶蛋最好吃,对了,还有清和元的大葱炒蛋,再配上一碟老陈醋,那味道,啧啧!”
晏轲被蛋嗝得直翻白眼,嘴里还不闲着:“咱这手艺打仗是白瞎了,我跟您一起退伍,去交城开个清和元分号,掌柜的您来当。我再把那个女护士给娶回来,专门照顾班长的老娘。”
“别贫了!这兵荒马乱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家。”班长伸手给他捋了捋背,目光被晏轲军装肩膀上的脱线给吸引了,用手捻了捻:“我说你穿个衣服怎么跟被狗啃似的?前几天刚给你补了又坏了,你别动,我再给你补补。”
说罢从口袋里拿出针线盒,抽出针,动手给晏轲缝补衣服。
天色暗淡,繁星临空。兵们三五成群地缩在城墙下,远处,有两个兵点起了火,但很快被一个当官的扑灭。
晏轲缩着脖子,扭头默默地盯着眯着眼专心地在缝补着衣服的班长,一股暖意袭上心头。
他自小父母双亡,混迹街头吃百家饭长大。两个月前加入晋绥军,纯是为了混口饭吃,他一门心思想当伙夫,根本就没想过会打仗。三连从上到下,从当官的到那些老兵油子,没一个人待见他。
唯有这个参加过北伐军的班长对他另眼相待,像亲爹一样罩着他,虽然平时也没少嫌弃他,动不动就踹他屁股,但谁要是敢欺负他,班长第一个就问候人祖宗,连营长都敢骂,因为他比团长资格还老。
“班长,你对我真好,真像我爹。”晏轲感慨道。
班长拿针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班长,你怎么了?”
“没……没事。”班长醒过神来,抹了一下眼角。
“你明明就是哭了,别嘴硬,肯定是想家了。”胳膊撞了他一下:“想孩子媳妇了吧?”
班长红着眼,苦笑道:“早都没了,小兔崽子要是还活着,刚好跟你一般大。”
“咋回事?”
“孩子出生那年整个晋中干旱,那饥荒闹得连树桩都啃光了。我准备去交城给他们找吃的,结果被徐永昌手下给抓了壮丁。等我瞅准机会逃回来,他们就都……我老娘就是那时候哭瞎了双眼,好在她这些年有我大哥照应着……”
班长说到这儿,哽咽了一下,看着晏轲继续说道:“你小子要真是念我的好,就给老子拼命杀鬼子。哪天我要真死球了,记得给我老娘捎个信儿……”
晏轲红着眼,伸手捂住班长的嘴:“您不会死的,再说了,您的娘就是我的娘,不,就是我奶奶!将来我给你们养老送终。”
‘轰’一枚炸弹落在前方几十米处,刚才欲烧火取暖的那几个兵身边。一阵惊呼声中,班长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泪水,将手中的衣服扔给晏轲,摸起枪大叫道:“快,跟我上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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