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密室另有人来,却是水空锈。显然是载霜归生怕自己这徒孙出了意外,见天衢子魂不守舍,只能去搬动这九渊仙宗的太上皇了。
二人对视一眼,相对而坐。
水空锈一面留意奚云阶,一面以传音秘术道:“大丈夫心怀柔情,本不是什么坏事。但若是耽于儿女情长,轻重不分,难免就令人鄙薄。”
天衢子同样以传音回应:“师叔教训得是。”他若按向南的身份,倒还真是应该称水空锈一声师叔。
水空锈问:“决定与她结契了?”
天衢子嗯了一声,面上可见喜色。水空锈点点头,说:“也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什么,神情略微怔忡。
天衢子说:“听闻上次,婳婳不慎毁却了谈烟大长老的遗体,还请师叔恕罪。”
他知道水空锈在意什么,总归还是担心他耿耿于怀。水空锈说:“一具皮囊罢了。看起来是个念想,说穿了,其实什么也不是。弱水河口五百多年,我想通了很多事。”
他这样的人,很少在晚辈面前坦露心事。但今日天衢子以向南的身份同他对坐,他居然也卸下了心防。天衢子说:“能得师叔此言,天衢子便放心了。”
水空锈注视他,良久说:“我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如今回头看来,只剩徒劳感慨。天衢子,希望你能以情破执,道途不孤。”
天衢子向他欠身行礼:“师叔教诲,天衢子牢记于心。”
有二人一起护法,奚云阶的修为提升之路十分顺畅。眼看又多了一位高手,九渊仙宗上上下下,当然还是洋溢着喜气。然而没过几天,就有消息传来——傀首顼婳,居然亲自前往魔族,为魔尊赢墀治病去了。
魔尊赢墀当年为木狂阳刀意所杀,身体一直未能完全恢复。
向家堡倒是愿意施救,但是提出的条件,赢墀无论如何不肯接受。
连九渊仙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条件,让魔尊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不顾。
现在,眼看画城与九渊仙宗关系日渐紧密,所有人都觉得画城如今已是倾向九渊仙宗了。却不料顼婳却亲自去了一趟天魔圣殿。
不仅如此,后来,她更是直接将魔尊赢墀带回了画城。
天衢子为弟子护法几日,终于是受不了这接二连三传回的消息了。整个九渊上上下下也是因此心怀不满,载霜归更是找到天衢子,直接问:“怎么回事?你与她不是已经准备结契吗?她如今大张其鼓相助魔族,是何道理?”
天衢子说:“师尊,我与她结契,只是个人私情。与她的立场无关。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她不会归顺于谁,帮助魔族,当然是不愿九渊仙宗一方独大。”
载霜归睁大了眼睛:“这说的什么话!她还是打算继续在玄门和魔族之间游走不成?”
天衢子无奈,说:“师尊,她是一方霸主,素有雄心,本不可能雌伏于谁。”
载霜归简直是三观都要碎了:“混账!也就是说,日后我们与画城仍然是难分敌友?”
天衢子忍笑:“恐怕是的。”
载霜归气昏。
画城。顼婳倒是真的把赢墀接了过来。原因嘛,当然是因为魔族的条件开得很是优厚啊!
赢墀一入画城,立刻便感觉到这座城池的变化。它似乎与顼婳呼吸相同,浑然一体。纵是魔尊,也不由感慨:“世间玄妙法门,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顼婳说:“魔尊身上几道刀意霸道至此,伤势年年加重,你还能谈笑风生,岂不是更令人叹为观止?”
赢墀微微一笑:“这不还是向傀首求助来了吗?”
顼婳说:“向老的条件,你真该答应。固执至此,有害无益。”
赢墀说:“魔族多少偏执一些。如果当初……本尊不做错事,那么现在陪在傀首身边的,是不是还是我呢?”
顼婳将画城之气融入他的肉身,以神之力为他摘取体内刀意。片刻之间,一道无形刃风破体而出,砰地一声,激射入层层山岩之中。赢墀不由闷哼一声,但伤口瞬间愈合,几乎没有出血。
顼婳这才说:“本座不想猜测如果。只知道魔尊的伤势,取出全部刀意之后,需要在画城养伤三日方可挪动。”
话落,她挥挥手,示意嗔、痴二君上前,把赢墀搭到星辰海的客房。
赢墀说:“惟愿伤势永远不愈,本尊能够久居星辰海。”
嗔和痴都不由加重了搀扶的力道,赢墀的伤口竟是渗出血来。他浑然不觉,顼婳倒是说:“久居星辰海做什么?傀首侧君?”
赢墀沉默,当然不行的。大好男儿,岂能侍奉于女子卧榻之前?
顼婳一笑,说:“天衢子可以。”
赢墀道:“他只是做出一副顺从的姿态,你前身为圣剑,难免过于天真!你以为他一身修为,真的可以就此放弃道途,只为区区情爱吗?”
顼婳眼中盈盈带笑,说:“曾经本座也这么想过。于是一横心,干脆让他镇守弱水算了。”
赢墀沉默了。事到如此,他对天衢子之意,仍然尽是怀疑。怎么可能有修为如他之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甘愿放弃一切?
可是当初十万大山,弱水天河阵前,他到底是如何义无反顾,只身而入?!
他轻声问:“是本尊做错了吗?”
顼婳挥挥手,示意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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