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岳惊呆了,这件事已经解决,他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就只字没提,原来庞奇儒也是知情人,只是,他安排了黄敬东,“您为什么要安排黄敬东?”
庞奇儒说出了更让人吃惊的话,“因为,他是我儿子。”
原来如此,张明岳的心房一颤,像是被人紧紧抓了一下,打死他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想想也不难理解,苗群群曾说过,庞奇儒有过一段不伦之恋,为此发妻还自杀了,当时那个女人怀有身孕,生下个儿子也不是难事,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黄敬东。
有了这个身份,就算庞奇儒对当年的事情再厌恶不想提起,那也是他亲生的,妥妥地给了他翻身的机会。
“您安排他去了哪里?”仗着熟悉些,张明岳想问个明白。
庞奇儒回答:“放心,我不会让他留在京都的,对你,对他都不好,我打算安排他去香港,以后就呆在那里了。”
张明岳点点头,“这是个好的安排。”
“希望你不要记恨,他还没出生我就抛弃了他,终究是我对不起他,我这么安排也是希望你们两个各自发展,互不干涉。”庞奇儒说。
张明岳撇开眼睛,“他是您的儿子,就算不是,您庞先生安排人也不用跟我打招呼,更别提什么记恨不记恨。”
“还有,”庞奇儒低下头,“那个叫马芸芸的,敬东挺喜欢,我也从派出所保释出来了,跟梁田宇的父母达成共识,赔偿他们一笔钱,私下和解,消了她的案底,她会跟着敬东一起去香港,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们。”
“您果然安排得周全。”
张明岳刚刚舒缓几天的闷气又憋了回来,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怎么都觉得难受,就剩下脸上的苦笑。
果然,他只是一条小鱼,费了劲咬伤了虾米,转眼间大鱼把什么都吞掉了,徒劳一场。
庞奇儒知道他这样安排肯定会在张明岳心里埋下个疙瘩,他跟苗文清感情深,又感念老爷子的救命之恩,对牵系两个人的张明岳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要不然,他不会平白无故拿出大笔钱资投入三中心医院,就为了让他有更好的发展空间,一中心才是最好的投资对象。
他可以不说这件事,可他也知道,纸里包不住火,张明岳迟早能打听出来,与其让别人说,还不如自己直接坦白。
庞奇儒接着说:“去香港学医是不错,不过你在三中心也挺好,还有一年你就可以考副主任,相信你以后发展会越来越顺利的。”
“还没有谢谢您的一番好意。”张明岳知道,庞奇儒提起三中心,提起考核,也是希望唤起他心里的感激,让他记住这份恩情,毕竟这些机会主要是他创造的。
在此之前,张明岳确实感激,可现在,他心里五味杂陈,多希望自己没有接受这个馈赠,就能够理直气壮地在庞奇儒面前,谴责黄敬东和马芸芸的所作所为,可是,现在,他有什么理由说出口呢。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张明岳定定地说。
庞奇儒很欣慰,连连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明白我的苦心,这个,今天的谈话就仅限于咱们两个,就不要跟家里人提了。”
张明岳抿嘴一笑,“我懂,说了不就要解释前面的事情嘛,还是不要让他们担心了。”
庞奇儒拍拍他的肩膀,拄着拐杖先走了。
后面,张明岳脸上的笑意消散,紧握拳头又放开,不过瞬间,又归于平淡,跟在后面一起走。
晚上,他直直地盯着房梁,想着白天的谈话,深吸气,长呼气,还是难以排出胸中的块垒,把前世今生的事情都过一遍,一步步自我排解,一直到外面鸡鸣声响,才呼吸顺畅,闭上眼睛睡去了。
好在初二不用陪着媳妇走娘家,张明岳一直睡到日上当空大中午才醒。
到了初三,张明岳跟着苗文清去给吕教授拜年。
在吕家停留片刻,张明岳一个人拐到顾主任家里送年礼,也为田思雨的事情谢谢她。
顾主任看见张明岳挺高兴,拉着他说了半天话。
说着说着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你回去问问你朋友,她还打不打胎,要是打可得赶紧了,再往后对身体损害就更大了。”
张明岳嘴里的水一口喷了出来,顾不得拿出手绢擦,“咳咳,您说这话什么意思?”
顾主任还挺奇怪呢,“她没去找你?那天本来我都要安排给她手术了,她突然反悔,说要回去再想想,这一回去就再没见了。”
张明岳放下水杯,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她去找过我,不过手术的事没说,我以为孩子已经没了,也不敢提她伤心的事。”
“要我说,孩子还是生下来好,虽然开头不好,到底是条生命,做了也是孽障。”顾医生说完还小声念了阿弥陀佛。
张明岳不禁想起孟肖离说的话,两个人都是被设计的,只是阴差阳错,不存在强迫的事情。田思雨既然在京都没做掉孩子,那是打算到深圳生下来,有了这个孩子,就有了纽带,开头是不好,或许会有个好的结果,
可说与不说,张明岳还是有些犹豫。
苗群群走进来看张明岳半天了,见他眉皱了又松开,松开又皱起,反反复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练眉头功呢,“想什么呢?愁成这样。”
张明岳徘徊着,正想有人推他一把,要么向前,要么后退,“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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