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两仪殿之后,夏岚立刻带着宫女迎上来,揭开容珂沾了水汽的披风,轻缓地给容珂擦拭头发。
夏岚见容珂面上尚好,于是试探地问:“公主,您今天怎么想起出去赏雨?”
贵族们赏花赏雨再寻常不过,夏岚哪里在问赏雨,她问的明明是陪着赏雨的那个人。
“突然兴起,想见见故人罢了。”容珂一语带过,“掌灯罢,我要处理奏折了。”
夏岚不敢再问,躬身退下:“诺。”
等容珂走到内殿后,永和宫的另一个女官悄悄问夏岚:“你怎么过问起公主的事?”
“没什么。”夏岚回过神,说道,“只是觉得,他不太寻常。”
女官觉得好笑:“自从殿下摄政后,我们每日不知要见多少外男,比今日这位萧郎官官品高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你怎么知道他不寻常?”
夏岚只是摇头,不肯多言。她总觉得,公主待他不太一样。
东边的内殿里灯火通明,檀木案上,一个折子被玉镇压在桌上。
上面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写着西北的风土人情,牲畜特产,以及近期边境上的动向。
折子最后一行,赫然署着白嘉逸的名字。
容珂合上白嘉逸带回来的情报,有些忧愁地呼了口气。
白嘉逸在西北边陲作县官,对突厥的动向最熟悉不过。看他的描述,恐怕近期,突厥要有大动作了。
容珂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突厥见宣朝女子主政,不服气在意料之中,若是他们挑事,打回去就好了,然而这恰恰也是最为难的地方。
满朝文武,该由谁出战?
她迫切地需要成长起来,需要足以让朝臣闭嘴的功绩,也需要说一不二的威慑力。
建安四年,也是被后世称为乾元元年的这一年,突厥在六月份突然撕毁和约,公然侵扰边境。
大国威严不容挑战,宣朝内部立刻群情激愤,嚷嚷着要发兵北上,让突厥人好看。
而朝堂上,已经为谁来出战吵了起来。
崔太后虽然是世家出身,但是崔家经营这么多年,交好的武将也蔚为可观,而吴太后是三朝元老,家族本就是武将起家,当年还和太.祖一同攻下长安,所以在这次出战中,吴家的儿郎也非常活跃。
另两位太后咄咄逼人,正经的太后本家夏家看到这副场面,也不甘示弱地向容珂请战。在夏家人看来,容珂是夏家的外孙女,这次征战突厥,主将人选必然花落夏家。
整个早朝都笼罩在这种争吵中,三派人马越吵越凶,到最后被牵扯下水的人越来越多,吵嚷声也越来越大。小皇帝被这种场面吓到了,瞪着眼睛不敢说话,萧景铎站在行列里都被吵得头疼,想必坐在上首的容珂更胜。
眼看快散朝了,这件事还是没吵出个所以然来,梁王容明礼一直站在一侧,不参与任何一派,直到快散朝了,他才气定神闲地站出来,朗声说道:“诸位将军愿意为国而战,实在是我朝之幸。然开拓疆土、守家卫国本就是容氏儿郎的本分,我虽不及高祖善战,但亦愿意随军北征,率领众位热血男儿将突厥人打出去!臣请命,北征大将军一职。”
梁王请战,朝堂里都静了一静。梁王如今二十九,正值盛年,子嗣丰足,再加上入仕多年,在朝中积威甚重。朝中重臣见了他,人人都要躬身称一句梁王殿下。皇族历来都有善战的名头,梁王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豪气冲天,好多人都心神震撼,对梁王的行为生出一种赞赏来,不闪不避,直面外敌,这才是皇室该有的担当啊。
既然见梁王出面要主将的名头,其他臣子听了这番话,都愿意给梁王这个面子,而他们则各退一步,争讨起随行副将军的人选来。
见梁王这样表态,齐王也上前一步,道:“臣亦愿意率军北抗突厥!”
容珂坐在珠帘后,闻言轻轻一哂。
抵抗外敌历来都是不世功勋,若是胜利更是大书特书,写进国史也不为过,尤其是如今突厥坐大,这些年来一直骚扰北疆,出兵突厥是众望所归,正因如此,容珂才不能轻易决定主将人选。北征大元帅一人集粮草、军队、人手以及财权等权柄于一身,战争结束后光收权的事便是一桩大麻烦,更别说之后涉及安稳军心、封赏战功等,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容珂需要这场胜利,但又不能让这场胜利超出自己的掌控。
容珂整个早朝都没有说话,外敌在前,她必须做出表态,这场仗不仅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胜,这样才足以威慑其他蠢蠢欲动的属国。可是朝中情形如此,她却不敢随意用人,只能小心翼翼地周旋几方势力,不让任何一家独大。
见容珂没搭话,梁王抬起头,说道:“珂……长公主不说话,可是害怕突厥人?这一点侄女你大可放心,有我在,必不会让突厥人南下一步!”
齐王也跟着表态,他们俩年富力强,目光坚定,看起来是真的想要为国效力。
容珂心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犹豫,梁王和齐王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这次请战也是真的想为国为家做些事情。她目光下垂,扫到自己繁复的绘着银边的裙裾,上面绣着象征王权的猛兽,她目光顿了一顿,再抬头时神色已经非常坚定。容珂没有叫三叔,而是唤了容明礼的封号:“梁王此言差矣,我身为摄政长公主,岂有怕蛮夷人之理?我方才没有说话,盖是在思考此事该如何安排罢了。”
习惯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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