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锻死了!
姜琴娘难以置信,浑身力气蓦地被抽走,她呐呐地看着老婆子,红唇张了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婆子继续说:“是,老奴亲眼所见,云二爷被人从双月湖里捞上来,浑身湿哒哒的,眼睛还睁着,吓死人了。”
姜琴娘倒抽了口冷气,她软软地跌坐在黑漆玫瑰椅里,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老婆子似乎心有余悸:“云家人闹到县衙,云二爷的尸首就被仵作那边抬去了,说要验尸。”
姜琴娘心头一紧,捏紧了扶手:“云家人为何闹?”
老婆子回:“好像云家人都认为云二爷是被人暗害的。”
赤朱哆哆嗦嗦地支撑着爬起来,唇白无血色,满目惶恐:“大夫人,夫人……”
姜琴娘挥了挥手,老婆子不敢多嘴,恭恭敬敬地退下。
临走到门口,她忽然又说:“大夫人,老奴不曾在双月湖找到丝帕。”
姜琴娘点了点头,待老婆子出去了,那点支撑的心力瞬间被耗空。
她瘫软在圈椅里,四肢发凉,浑身冷汗,那张脸白的像个死人,就是丹朱红唇,都失了几分颜色。
“大夫人,咱们,咱们杀人了?”赤朱惶惶不安,如惊恐之鸟。
姜琴娘同样怕,可她却不能像赤朱一样失了方寸。
她掐了虎口一把,强打起精神,舔了舔唇珠,目光坚定的道:“赤朱,你记住了,云锻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
赤朱几欲崩溃,她带着哭腔的说:“大夫人,可是是婢子砸了他啊!”
“赤朱!”姜琴娘声音重了一分,她握紧赤朱的手,一字一句的道:“我们见了扶风先生从书院出来,云锻拦住我,威逼利诱想买苏家罗云村桑园,我拒绝后愤然离去,此后发生的事我们不知道!”
她这话与其说是叮嘱的赤朱,不如说也同样是叮嘱自己的,只有这样,她才能鼓起那点微不足道的勇气面对!
赤朱眼底渐渐聚起点光,她捻起袖子一抹眼梢:“婢子记住了。”
姜琴娘扯起嘴角,佯装镇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没拿石头砸人,我的丝帕也没有丢!”
赤朱将这话重复了无数遍,仿佛要将这话烙印进心间成为事实。
姜琴娘没有打扰她,已欲骗人,当先要能骗过自己!
一刻钟后,她摇晃着站起来,定了定神,径直回了厢房,既是要圆谎,自然那落了的丝帕也要能说的过去。
她,不想也不能坐以待毙!
此后两天,整个安仁县都在传云家云二爷溺死的消息,更有捕风捉影的,说是云二爷早就和苏家那寡妇有牵扯不清的瓜葛,此番溺亡,约莫是情杀来着。
这些流言姜琴娘充耳不闻,嘴长别人身上,她也没法堵住。
倒是古氏大发雷霆,咒骂了外头的人一通,转过头来,又逮着姜琴娘训斥了番,让她无事往后莫要出府门。
姜琴娘一声不吭应下,她这两日过得甚是煎熬,日日担惊受怕,只怕哪日县衙的人就上门来拿她。
赤朱更是不济,一连两日高烧不退,噩梦连连,姜琴娘索性准她假,让家人来接她归家休养几日。
她身边少了赤朱,诸事不便,好在还有个叫澄琉的一等婢女,倒也没甚不习惯的。
至于古氏那边送来的香巧,她将人养着,不曾安排庶务,想要作甚都随便。
“大夫人,您喝口参茶。”澄琉进门,将粉彩蝶恋花茶盏搁书案边。
姜琴娘推开金珠算盘,素手揉了揉眉心,这才两日,她那张脸竟像是生生瘦了一圈,连下颌都尖了几分。
“外头有何动静?”她端起参茶,轻呷了口,神情间掩饰不住的疲累。
澄琉小心翼翼地道:“云家人已经扎起了灵堂,可云二爷的尸首还在县衙,听闻有位金鹰大人路过咱们县,县太爷亲自去请,眼下还没结果。”
姜琴娘心头一窒,手一抖,哗啦一声整盏茶都撒裙裾上了。
澄琉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拿帕子给她擦。
所谓金鹰大人,乃是脱离于朝堂,直接授命于当今天子,说是天子耳目都不为过。
金鹰所过之处,当如天子亲临。
她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金鹰大人?怎的惊动了金鹰大人?”
澄琉道:“大夫人您莫不是忘了,云家织的云霞锦,下年会送到郡里,有望成为御品呈贡进京,云家又闹腾的厉害,县太爷也是无法。”
是了,云家今年织出新色泽花纹的云霞锦,县太爷很是看中,毕竟云霞锦若能被挑中送进宫里,那对整个安仁县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
“澄琉,”姜琴娘声若轻羽,像是被吹散到半空中的蒲公英,空落落的不着地,“你出去吧,我再看会账。”
澄琉目光担忧,犹犹豫豫地福身,悄然退出书房,并小心掩上雕花门牖。
整个书房光影绰绰,几不可见的尘埃顺着光圈打旋,弥着析析柔光。
姜琴娘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冷,整个人像被丢进了冰窟里,灭顶的无望笼罩下来,竟是没有人能拉她一把。
她双手捂脸,前生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命硬,她不难过;历经三嫁,死了三任夫君,她也不怨怼;就算是整个安仁县的人都在背后闲话,说她是白虎女,生来克夫,她更不在意。
可眼下,她真有一种走到头的悲凉。
世事艰难,尤对女子更是苛待,她已经很认真的去生活,为苏家,为膝下继子苏重华,可老天也不见得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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