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沉默的是试衣间外苏花朝的声音。
苏花朝:“钟念,你换好衣服了吗?”
钟念陡然回神,她捏着拉链的手指用力,一拉——
没有拉动。
钟念低头,因为紧张烦躁脖颈处沁出汗来。
苏花朝的声音越来越近,“钟念?”
“快好了。”她应道,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钟念下意识的不想让苏花朝看到里面的场景,说话时的嗓音有些许的颤抖,“等等——”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
苏花朝疑惑道:“怎么了?”
钟念边和拉链较劲边和苏花朝盘旋:“怎么突然停电了?”
“好像是电闸断了,你还好吗?如果换好衣服,就出来吧。”
钟念:“马上,你在外面等我。”
沉默了一会儿,苏花朝应道:“好。”
等她走了,钟念目光凛冽,扫在梁亦封的身上,“还要看多久?”
梁亦封的脸隐在暗处,神色晦暗,看不清明。
钟念看到他慢条斯理的向自己走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别动。”他说。
他的嗓音沙哑,像是许久未喝水的人似的,格外的低沉。
钟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也没有再动。
直到她放在腰间的手接触到他冰冷的指尖,她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梁亦封半弓下腰,一只手拨走她卡在拉链上的内襟,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拉链。他的声音低沉,说话间带了咳嗽声,“松手。”
钟念搭在腰间的手松开。
继而,拉链轻松的被他拉好。
他冰凉的指腹不经意的与她腋下接触到,温软,柔嫩,怪不得古人总用温香软玉形容女人的身体。
梁亦封有点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
裙子终于穿好,钟念却有种比方才没穿上的时候还不自在的感觉。
刚刚他的举动总让她想起两个人初见的时候。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候。
当时两家父母坐在梁家偌大的客厅里,客厅里灯火通明,水晶吊灯璀璨闪耀,家长们欢声笑语不断。而客厅外的阳台上,窗帘拉起,玻璃门紧闭,钟念的腰直直的撞在护栏上。
梁亦封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上半身直直的压了上来。
钟念双手垂在身侧,心跳加速,面上却努力维持着不动声色。
梁亦封缓缓向她靠近,吐纳的气息温热,洋洋洒洒的扑了满脸。
钟念往后避开,头略微一歪。
刚好梁亦封也歪过头,电光火石之间,他带着凉意的唇瓣和她的耳垂接触。
钟念敏感的缩了缩脖子。
梁亦封也是没预料到,整个人怔在原地。
在微凉的初秋夜晚,室外下起了夜雨。
梁亦封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一样,冷的出奇,“钟念,你给我小心点。”
钟念不解的望着他。
而他缓缓的从她身前退出,禁锢住她的双手收回,身前的压迫感荡然无存。
他离开之前徐徐回头望了她一眼。
那眼里像是淬了溟溟烟火,像是万物苍茫,是人间黑暗中的一茫幽火。
钟念落入他的眼里,至此已有十二年。
第一次的见面,他似乎看上去浮荡不羁,但在后来的接触下来,钟念发现,梁亦封并非是这样的人。
他沉默寡言,感情薄凉,没有太多的情绪。
是个离这个世界很远的人。
她没有想到,重逢之后,再次见面会在这样的场景下。
而且刚刚两个人那么近的距离,她耳根处感受到了他温热的呼吸,拉链被他拉起,像是他的指腹贴在自己的腰肌,一寸、一寸的上移。
寸寸挠心。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的灯刷——地一下亮了。
白色灯光就在他的头顶亮着,发出灼灼光芒。
梁亦封随意的扯了扯领带,他五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钟念曾经采访过一名知名的钢琴演奏大师,镜头给过这位大师的手指特写,艺术家的手美到极致,但比起梁亦封的,
——钟念想,也不过如此。
钟念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外边苏花朝催促着她,钟念应了几声,却没往外走。
试衣间上方悬挂着的灯泡发出滋滋的声响,钟念看着离自己三四米距离的外的衬他的肤色,宽肩窄腰,颀长双腿,视线往上移,从他没有什么血色的双唇到笔挺的鼻梁,最后对上他的双眼。
像是一道古潭,十年前她扔下了一块石子,十年后再回来,石子仍在波澜见底的潭水下,清晰可见。
钟念仰头,望向他没有什么情绪的眼里,“好久不见。”
身前的人扶了扶镜框,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微微的颔了颔下巴,声音无波无澜道:“好久不见。”
顿了顿,他咬字清晰,念着她的名字,“钟、念。”
钟念微点了下头,想着按照两个人的交情,问好都这里就差不多了,于是走到门边,伸手拉起隔帘,“我先出去了。”
室内的人没有动静。
她松开隔帘,两个人隔着一道隔帘,她说:“麻烦你待会出来,我还要回来换衣服,谢谢。”
梁亦封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向来宠辱不惊,哪怕是在谈判席上被人咄咄逼人的质问也不会有半分的落于下风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狼狈的神色。
这么多年没见,她一句“好久不见”就结束了?
嗬。
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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