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宇苦涩地一笑,嘲讽似的问道:“你心里当真有我?”
他记得,当初有个女人,为了他不惜抗旨,为了他,默默付出整整十年。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自己唾手可得的爱,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遇不可求的真心。他得到了爱他爱到奋不顾身的人,他却忽视了这么多年。
“云依斐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自己被关四个月,云依斐却没有半点消息,以她的性子,即便对他失望,也不该不来救他,可她却杳无音信,那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她也出了事。
钟情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地从怀里掏东西,手脚慌乱地掏了半晌,她终于拿出一串钥匙,她握着钥匙开牢门,手颤抖得厉害,几次三番也对不准锁孔。
最后,她好不容易将门打开,跑进去又急着给段承宇开身上的锁链,边开边急着说道:
“你被关了后,爹便以你的名义下了一道圣旨,封了云依斐做公主,去燕朝联姻,估摸日子,她可能已经过了贺兰山。我一直被父亲看管,今日才偷跑出来,外面的看守我都药倒了,我在监牢后面的桑树下给你备了马和盘缠,你抓紧走,兴许还能赶得上。”
段承宇闻言,心口一阵抽痛,公主?燕朝?联姻?她该是带着何等的绝望离开了江都?
段承宇咬紧了牙根,额角青筋紧绷,宛如有蚯蚓在皮下活动,狰狞可怖。
待钟情给他打开锁链,段承宇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牢房。
钟情看着他的背影,再度落泪,手捂着唇,呜呜咽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段承宇满心里都是去联姻的云依斐,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救她出来,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要皇位,再也不过问世事,带着她去隐居,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对了,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她喜欢画画,等以后大局安定,不再打仗了,就在山清水秀的地方给自己建一座小画楼,画下世间美景,纵情于山水。
她那双本该作画的手,却为了他,握了整整十年的剑。
段承宇昼夜不停的赶路,跑死三匹马,终于用一个月的功夫,赶到了贺兰山关,他打扮成商人的模样,潜进了燕朝境内。
他一路跟人打听周朝联姻公主的消息,百姓们却一个也不知道,都说不曾听闻周朝有公主前来联姻。
几经周折,段承宇终于到达了燕朝境内第一座城池——夷洲。
天上多云,傍晚昏黄的太阳藏在云后,天空中一片死气沉沉的黄,夷洲城墙的旗杆上,挂着一具尸体,长长的曳地裙尾坠在脚下,随着风来回动荡。
段承宇耳畔传来同车商人们的议论声:“这就是杀了高将军的人。据说就是那个帮着反王段承宇建立北周的女人。”
“哦,那是个了不得的女人,据说她是段承宇指腹为婚的妻子,可是后来段承宇怎么立了旁人为后?”
“那还用问吗?再厉害,也是没有母家的女人,女人母家没有势力,怎么做得了皇后。”
“可怜哟,今日落得个悬尸城门,难怪江都那边儿,人人都说‘嫁人别嫁段承宇,做人别做云依斐’,你瞧瞧,苦了这么些年,连命都搭上了,最后得到个啥?”
耳畔议论声不断,段承宇目光紧盯着悬挂在城门的尸体,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车渐渐靠近,他终是看清,那正是云依斐……
段承宇呼吸越来越急,他忽觉有千万只利爪在他心上疯挠,嗓中不受控制地陆续嘶吼起来,就好似一个正常人,忽然见到了什么极恐怖的鬼怪,声音从开始嗓中低低的呜咽,最终变做野兽一般的咆哮。
同车的人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就疯子一般的吼起来了呢?
他们正惊讶着,谁知,马车刚过城门,段承宇忽然拔剑,疯了一般地跳下马车,乱吼着捅死了四个守门的守卫。
同车的人见此情形,四散奔逃,眼看着方才还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像被恶鬼附身一般提剑杀上城楼,他双眸通红仿佛渗着鲜血。
不消片刻,城墙上的守卫,皆被段承宇乱砍乱捅屠杀殆尽,他出招毫无章法,却势不可挡。
杀尽城墙上的守卫,他终于提着剑,满脸血污的来到了云依斐的尸身旁。
冬季天冷,她的容貌一点儿未变,可是惨白的脸色,脸颊上凝结的冰雪,分明告诉他,她已经死了。
“哐当”一声,段承宇手里的剑掉在地上,他伸手小心地取下她,抱着她僵硬的尸身,跪倒在夷洲的城门上,他将冰冷的云依斐揽进怀里,时而痛哭流涕,时而仰天大笑,整个人极度癫狂。
正在这时,闻讯赶来的士兵,乌压压地跑上了城楼。
段承宇回头的瞬间,所有士兵皆不由惊讶后退,这、这是人脸吗?这分明是罗刹的脸。
段承宇回头摸了摸云依斐的脸颊,神色间依旧不清醒,他低语道:“我带你回家。”
他背起云依斐,提剑走向围在身后的士兵们……那一日,夷洲驻守的军队,大半折损与段承宇之手。
他终于兑现了一回承诺,带着云依斐回到了贺兰山关,站在那高山之上,看着远处看不到的周朝亭台楼阁。
段承宇怀里抱着她,身上沾满的血污,已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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