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船舱里烛火幽幽摇晃,少年/赤/裸/着上身跪在地上。
他后背全是鲜血, 一些是刚才与鲛人纠缠时伤的, 另一些是在蓬莱死里逃生留下的印记。冰冷的指尖拂过身上暗疤, 容亭忍不住皱起了眉。
倒不是很疼,却痒的勾人。
他冷峻的面容之上已经褪去了青涩变得孤戾坚毅,半阖着眼在微光下看不出情绪。
江袅轻轻笑了笑,将药洒在那背上。
并非真的金创药, 这瓶中的东西本就有/毒/,刚一洒上去少年面色便变了。
“小阿亭真可爱, 吃过这么多次亏却还是不长记性。”她抱着他微微叹了口气:“我身上只有/毒/药。”
她又骗了他。
容亭静静垂下眼不说话, 任由女人抱着。
后背上钻骨的疼痛让少年额头生出冷汗, 顺着鼻梁滑落, 说不出的性感。江袅发丝披散抱着他, 有些可惜。
“这药只会废了你的灵根, 我这次便放你一马。可千万不要再来找我了, 小阿亭。”她松了手,赤脚走到前面弯腰看着他。
在少年双目赤红抬起头来时低头亲了亲他鼻尖。
“我走啦,后会无期。”
江袅摇了摇脚腕上的铃铛,一只海天鸟便从远方飞来。
她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笑着坐着灵兽离去。
她虽然灵力被封,但终究是魔,身上任意一样东西都不可小瞧。容亭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这才自食其果。
海面上的波涛平静了下来, 不远处另一艘船缓缓出现在北海之上。
容亭紧握着的掌心慢慢松开, 过了很久才站起身来。若是江袅在必定要吃惊,那少年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并未像中毒。
手臂上的龙纹若隐若现,少年原本黑色的双眸愈加暗沉,隐隐显露出一丝血色。
“师父。”他舔了舔唇角血迹,冷笑了声,任由心口处的鳞片刺痛。她从未想过被废了灵根,他孤身一人在海上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凶兽蚕食。
或许她的目的就是这样,她是魔啊,只对他无情的魔。
少年闭上眼,遮住眸中赤红。若他还是当年的容亭,这样的/毒/药恐怕真如江袅所料……可如今,容亭第一次庆幸自己本体为龙,可以褪鳞逼出/毒/素。
天亮之时,原本平静的北海上风起云涌,少年吐了口血,穿上衣服。/毒/素终于完全逼退,他睁开眼,心中已经有了方向。
孤零零的船被扔在海面上,少年潜入海底化为银色小龙,向岸边游去。
龙族在水中有天生的优势。那海天鸟飞了一夜才上岸,可容亭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就追上了它。
灵兽落在海滩上,穿着红纱的美人赤着脚走下来,抚着鸟儿翎羽正要叫它离开,却突然见面前海浪滔天,穿着黑衣的少年缓缓自水中而出。
“师父,又见面了。”他笑了笑,眸光冰冷,一字一句道:“容亭好想你。”
似是没料到他能解了/毒/并且这么快就追上来,江袅面色微变,却还是强忍着不安笑道:“阿亭如今青出于蓝,叫为师好生伤心。”她眼睫轻垂,虽还说着话,一道暗光却从袖口射出。
容亭捏住那金针,轻轻笑了笑:“这便是师父给阿亭的见面礼?”他微微抬手便已捉住。
江袅眯了眯眼也不再动作:“你到底要怎样?”她无论何时说话声音里总带着股温柔之意,可只有容亭知道她的心有多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和师父安安静静在一起。”
他往前一步,江袅便后退一步。
女人眉头微皱,便见身边出现了无数个穿着黑衣的少年,一步步向她走来。
海面上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容亭慢慢睁开眼来,抱着倒在怀里的姑娘离去。
不远处:
天色昏暗,船只被海兽争相撕咬围攻,影子一剑斩杀了一只鲨鸟,眉头紧皱:“公子,这些海兽不知发了什么疯,竟全都冲着我们的船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白衣青年神识外游,忽然看见江袅浑身湿透坐在甲板上,穿着黑衣的少年将鲛纱递给她。
他正要在追寻,那少年却突然回过头来,一道寒光刺入脑海,叫他猛地睁开眼。
“容亭已经发现我们了。”他神色严肃,唇角渗出血来。
影子杀完最后一个凶兽回过头来,面色不由大变。
“公子,您没事吧,要不我们回去吧。”他语气着急,宁风玉微微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事的。只是我们要快点找到阿袅了。她现在处境并不好。”
他想到女孩被封了灵力不甘的坐在甲板上的样子,心中微紧。
而确实也如他所料,江袅如今的处境并不好。她被容亭打晕之后再次醒来,便是在一个水下宫殿里。
那宫殿被设了结界,海水无法涌进,看起来便如同寻常人间房屋一般。这屋中一个人也没有,静的可怕。江袅垂下眼看着手脚之上的锁链,只要微微挣扎一下便越收越紧。本就雪白细腻的肌肤之上已经勒了几道红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闭着眼静静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师父醒了。”他笑道。
江袅睁开眼便见少年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云袍衬得他气质更加静冷,与穿黑衣时宛如两个人。可令她有些诧异的却是容亭额边的小角,尖尖的,像是刚长出来。
“师父喜欢白衣吗?”他微微靠近,看着她眼睛。
江袅不知道他究竟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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