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喜欢唤妹妹“小久儿”,看她胖嘟嘟的脸蛋儿就忍不住动手想捏。恩常兄长有些吃醋,每每挥舞着藕节似的胳膊求抱,这时候便会换来母亲的亲亲,然后他就会心满意足地打个嗝儿,以示满意。
这些天朱照业都无心处理政务,一下朝便马不停蹄地跑回后殿,只要站在门口听见儿子女儿的声音,他便能笑上许久。
寻常人家像他这般岁数的,儿子都能谈婚论嫁娶媳妇了,可他却才当上父亲。有时候他抱着沉甸甸的两团会有些后悔懊恼,若不是他做错了事,他的恩常和爱久一定会更早地来到了这个世上。
这天,他下朝回来,见儿子女儿吃得饱饱的躺在床上玩儿,她在一边打络子,心里顿时舒展。
“怎么有空学这个?”他坐在她床边,伸手拥住了她,凑上前嗅了嗅她的发丝,“是做给我的吗?”
她斜睨了他一眼,含笑:“是做个哥哥妹妹的。”
“他们还这么小,哪里用得上。”他没出息地和孩子们抢起东西来。
“可我觉得很好看吶,和他们的小被子很配。”她伸手将打到一半的络子贴到他们的小被子上,花色很配,她点点头,“很配得上。”
朱照业胸口有些堵:“你还没有送过我这些东西。”
她手上忙活着,抽空看了他一眼,道:“你还缺这些物事?”
“就缺你送的。”
“好,打完妹妹的这个也给你打一个。”她轻笑出声。
他低头吻她的肩膀,即使这般不能做更亲密的事情,就这般待在她身边,他也觉得时光静谧得有些可爱。
“我虽爱他们,但更爱你。”他突如其来地表白。
她手指被线缠绕,动作顿了一下。
“我爱他们,也爱你。”她抬头,眉眼弯弯,仿佛少女萌动春心。
他受了蛊惑,不管儿子女儿在场,低头便吻上了那两瓣唇。
……
近来,她一直数着什么时候能出月子。周围的人都拦住她不让她洗头洗澡,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发酸,难为有人还不嫌弃地跟她躺在一张床上。
“不能沾水,会落下病根儿的。”他比看管的嬷嬷还严,只要他在这殿里,她一定是被最“严苛”的对待,就算她收服香云想放水也不行。
她艰难度日,小孩儿们却见风就长,待她出了月子,他们的脸上已经能看出父母姣好面容的影子了。尤其是哥哥,那一双眉眼,简直跟从她脸上拓下来的似的。
朱照业见了头疼不已,妹妹像她不好吗,怎么会是哥哥,偏偏还是那双眼睛。
可正因如此,日后哥哥长大了犯了错,只要眨眼看他,什么话都不用多说,他再大的怒气也消散了,简直是免死金牌。
这天是她“出狱”的日子,早上比他醒来的还早,一睁开眼便让宫人准备沐浴的一切,她要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等朕下朝回来一起庆祝。”他按住将要起身的,不由分说地窃取了一个香吻。
她眉梢都是能冲洗脏污的喜悦,应付地点点头,欢喜地朝浴室去了。
朱照业无奈扶额,她这性子,真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躺了一会儿,没了睡意,他起身准备上朝,走之前分别亲吻了睡得脸颊红红的一双儿女。
“陛下,该走了。”高内在一旁道。
他站在门口,本想等她出来后也亲亲她,可她一通澡洗到现在也没见人影儿,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出来了。
“走吧。”他笑着迈开步子,沐浴着曦光地朝着前殿走去。
两个时辰过去,他下朝回来。
未央宫安静得可怕,宫人们跪在那里,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
“这是怎么了?”他皱眉问道,眼神开始搜寻她的身影。
宫人们垂首,不敢接话。
“香云,你主子呢?”他抬腿往内殿走去。
香云在后面喊道:“陛下,不用找了,夫人走了。”
他“唰”地一下回头,差点儿扭到脖子:“你说什么?”这一刻,他仿佛听不懂人话。
香云将刚刚发现的信双手呈上,垂着脑袋道:“夫人留下了这个。”
不过一张纸,什么保密措施都没有做,她从浴桶旁边捡起来的,一不小心看了个完全。
“一切已知晓,勿寻勿盼。”
短短九个字,道尽了她所有在回忆中挣扎过的路。
“两位殿下呢?”他捏着纸,神色难辨。
“都在。”
不知为何,香云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更难看了。难道他想让夫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逃走?
众人幻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来临,他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一天,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他一直自欺欺人罢了,以为她永远不会想起来,以为命运是选择了他的。
若可以,他更愿意她将孩子带走,这样的话……
他以手扶额,神色痛苦。
高内站在门口处,不知该不该派人追,这才过去两个时辰,封锁九门,追回来应该不是难题。可坐着的那人一言不发,他有些拿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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