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里的大部分篇章都是2015年《钟山》上的专栏,这是我的第一个专栏。我惧怕专栏,那种倒计时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2014年的年底,我之所以答应《钟山》的主编贾梦玮,那是因为2013年我去了南京大学了。我有了一些讲稿,手里有粮,心里就不慌。
我要感谢南大,南京大学没有逼着我上课,只要求我每学期开些讲座。讲座不是课堂,更不是课程,准备起来要容易得多。我的重点是文本分析,假设的对象却是渴望写作的年轻人。这个假设是什么意思呢?其实就是分析的方法。分析有多种式样,有美学的分析,有史学的分析,我所采取的是实践的分析,换句话说,我就是想告诉年轻人,人家是怎么做的,人家是如何把“事件”或“人物”提升到“好小说”那个高度的。老实说,我做实践分析相对来说要顺手一些,毕竟写了那么多年了,有些东西是感同身受的。
作品是作家写的,一个人要成为一个作家,从“构成”这个角度来说到底需要哪些要素,这个也没有固定的说法。“国际上”通行的说法是:性格、智商、直觉和逻辑。说到这里我的话其实也就说明白了,我在讲解小说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围绕的就是作家四要素。它是不是合适?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它也许比“时代背景”——“段落大意”——“中心思想”更接近小说。是的,我渴望年轻人更接近一些。拿着望远镜,我们很可能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好。“一千个”读者不可能只有“一个”哈姆雷特。文学从不专制,它自由,开放,充满了弹性。但是我也想强调,“亿万个”读者同样不可能有“亿万个”哈姆雷特。文学有它的标准和要求。我渴望我的这本书可以抵达文学的千分之一。
附带着回答两个问题:一、有人问,你的讲稿为什么只谈短篇小说而很少涉及中长篇呢?这是由讲座的特性决定了的。一次讲座只有两个小时,时间很短,我以为分析一篇短篇小说是合适的。二、也有人问,你怎么就那么啰唆?人家的小说只有一千多字,你怎么能一口气说上一万多字的呢?这也是由讲座的特性决定了的,一次讲座有两个小时,时间很长,我总不能说“这篇小说好,非常好”,然后就走人。
2016年7月17日于南京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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