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暖终于在住院后一个星期左右的时候醒了过来,可是她除了还会呼吸,还能够睁开眼睛以外,她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她不说话,总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医生做过检查,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伤,是可以活动的,只是她不想动而已。更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的是,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劝她,她都不吃东西不睡觉,哪怕是已经累极了,也不肯乖乖闭上眼睛休息片刻。最后初暖妈妈没有办法只好让护士在给她的输液中加入了安眠药的成分,才让她在药效之下睡了过去。
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每当初暖闭上了眼睛,那一天的画面就会如影随形跟着她,她在梦里哭泣,在梦里反坑,可是她动不了,只能任由着那些人折磨她,让她体无完肤,身心受损,最后像丢弃一个玩偶一般地将她丢弃。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想要逃离这里,远离那些深刻在她所有精神里的痛苦。
睡到半夜的时候,初暖感觉到了自己手背上有液体在一滴一滴地滑落,很滚烫,似乎都要灼伤她的皮肤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低头流着眼泪的颜末凉。在初暖的记忆中,颜末凉很少哭,哪怕是小时候被爸爸打骂,他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他却哭了。
为了她吗?
初暖还不太清晰的意识一下子就清明了,她看着他低头流泪的模样,胸口也堵得难受,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努力地动了动手指,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伸向了他,就在她触碰到他的脸的时候,颜末凉怔住了,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望向初暖,嘴唇都轻轻地颤抖了起来:“初暖……”
初暖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哭泣,然后用手去擦他的眼泪,可是那眼泪却好像越流越多了,怎么擦都擦不完。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面一直哭一直哭,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初暖因为哭得累了,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然而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她虽然还是不说话,还是不怎么睡觉,但是她会在饿的时候吃东西了,不管给她准备什么她都会乖乖地吃下去,这一改变让所有人的担忧都减轻了一些。
几天之后,一直忍着没来看她的梁安洵也来了。
他被送进医院来的时候被打得半死,身上还有被不少刀伤,右腿也已经完完全全被打断,即使复原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他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到了病房外,没有进去,颜末凉对他说过初暖的情况很不好,怕见到他会被刺激到。
梁安洵也想过初暖会怎么样,但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恨自己没有用,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她牵连进来,是自己让她会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哪怕是自己现在断了一条腿,不可能再复原了,都无法与她所受到的伤害相比。身体上的伤怎么也比不过精神深处受到的伤害。
梁安洵在病房门口静静地看了她一下午,而初暖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望着窗台上的那盘花发呆,连眼睛都很少眨,这也是她常常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愿意开口说话,理会围绕在她身边照顾着她的家人。
“初暖,痛苦终会过去,伤害你的人也会付出代价,我会让你真正醒过来的,你等着。”这是梁安洵临走前对她说的话,之后,梁安洵便再也没有来看她了,也就在初暖出院的前一天,他也出院了。
对于初暖来说,在医院里和在家里没有区别,家里的人都当她是病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们小心翼翼地说话,小心翼翼地做事情,唯恐一不小心会刺伤了她。每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颜末凉都会来陪她,给她讲着小时候的故事,而她也会在他温柔好听的嗓音中慢慢睡去,然后日复一日地做着那个让她痛苦的梦,再在深夜的时候醒来,看着他的脸发呆到天亮。后来,颜末凉发现了她总是会在夜半突然惊醒,于是干脆也不睡了,在她醒来的时候继续讲故事哄着她,直到她老老实实闭上眼睛继续睡为止。
初暖知道,所有人都在担心她,她有眼睛,看得到身边的人正在以一种比她还要快的速度消瘦下去。每一天早上醒来,她都会看到妈妈红肿的眼睛,那是哭泣过外加没有睡好之后才会有的,爸爸也苍老得很快,头上都长了许多的白头发,白天要料理工作的事情,傍晚又早早地赶回来和妈妈换班守着初暖。还有颜末凉,他也瘦得极快,只是除了在她每天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能见到他以外,初暖都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被他哄得半睡着了之后,隐隐听到了客厅里传出来的议论声。
“季森跑了,但那些折磨过初暖的人都抓到了,全部都供认不讳,只是没有人知道季森的下落。但我,绝不会让季森逃脱的。”
“不为别人,只为初暖。我要她好好的。”
初暖将这句话记到了心底,那天晚上的她又做了那个梦,可是在梦中梦里她见到了颜末凉,听到了他温柔地叫她的名字,他对她说,初暖,我要你好好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力量,让她从那个噩梦之中醒了过来,并且再也不会陷进去了。
初暖慢慢地好了起来,这是令全家人都欣慰的事情。她开始和爸爸说话,和妈妈说话,和颜末凉说话,虽然说的话并不多,但已经足以令他们都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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