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满脑袋问号,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说帮她治病,反倒引起反感了。知恩图报也不对了么?转念一想,也许人家并不认识孙思邈,只是厌恶自己总提她不能说话的事情,所以才生气的。
李牧能想到的原因,也只有这个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当成是人贩子。
担心苗女更加生气,李牧只好住口不说。吃了一条肉干有点没饱,他也不敢再开口要了。
俩人继续尴尬地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苗女起身,用旁边早准备好的一根粗树枝,把篝火移开。铺上了不知从哪捡来的干草,干草铺在热气腾腾的地面上,即不潮湿,又非常保温。
少女把李牧的包袱打开,金银细软掏出来,丢回给李牧,只剩下吃的她自己留着,放到了自己的包袱里头。显然,这些吃的,就是她救人一命,要的酬劳了。
少女把包袱抱在怀里,蜷缩在萱草上,背对着李牧。一只手紧握着怀里的一把弯刀,如果李牧敢靠近,他就是找死。
“我睡哪啊?”
李牧问了一声,少女当然不理他,手攥着弯刀,抓得更紧了。
李牧看着手里的钱苦笑,这儿有一根金条,两个五两的银元宝,换成铜钱就是一百一十贯。搁在哪儿都不是小钱了,放在洛阳城,足够买一座小宅子。但眼下,却连一床被子,一块肉干都换不来。所以说,钱有什么用,花不出去的钱,一点价值都没有。
李牧把钱袋丢到一边,找了一棵树靠着,也眯眼睡了起来。他刻意跟苗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就是为了不惊动她。他看得出,苗女对自己有深深的戒心,最好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自己身处何地,怎么才能找到路,跟独孤九汇合,但眼前唯一能问的苗女又不能说话,着实有些无计可施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写字、”李牧嘟哝了一句,疲惫感涌上来,打了个哈欠,迷糊地睡着了。
……
灵蛇山上。
不断有从四面八方,各个苗寨赶来的苗家人,来到灵蛇山。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裳,每一种颜色,代表着一个苗寨。各家苗寨,并不都团结一心。以黑色衣裳为代表的乌苗和以白色衣裳为代表的白苗更是势不两立的死仇,每年都有几次大战。但是来到了这灵蛇山,他们都不敢放肆,哪怕彼此眼睛里都要喷出火了,只要在灵蛇山的范围内,就没人敢动手,全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
因为一年一度的“若琐”要到了,大家聚集在灵蛇山,是要商议整个苗家的大事的。
所谓若琐,这是苗语的称呼。汉人称之为“砍火星”,苗人聚居山林,住宅又多为木屋草棚,常因雷击或人们用火不慎引起火灾,苗人先民们认为这是鬼神降灾,故定在每年丰收后,择选一天砍火星,祭神除灾。
届时,各苗寨的住地不管远近,都要派人来到灵蛇山参加。对于苗家来说,这是在一年的辛勤劳动之后,庆祝丰收、消除灾难的一种神圣仪式。他们会在这一天祭祀鬼神、祈求来年丰收,还会趁此机会处理各苗寨之间的纠纷,例如水源争端,殴斗争端等等。
苗人多信蛇灵教,故这评判对错的重任,就由蛇灵教的长老们判定。长老们会根据蛇灵教的教义,以及历年处理这些事务的经验,来决断谁对谁错。大部分的时候,各苗寨都会听从、服气。
但也有不听的时候,长老们也不强制。你们不听那就打,只是打,得去灵蛇山外打去,在灵蛇山范围内,谁也不能动手。
解决完了争端,便是欢庆的时候了。各苗寨都会带来自家的好酒好吃食,放在一处做流水席,大宴三天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砍火星节也就结束了。
所以,砍火星节,并不是一天。而是好几天,具体多少天,要看今年的争端多不多,处理需要多少天。按往年来说,多在三五天之内,最多的时候,也超不过七天去。
苗女便是来参加这‘砍火星节’的,至于为何她的苗寨只有她一个人参加。是因为她的苗寨特别小,就寥寥几户人家,而且在深山之中,多有不便。她来参加,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听一听最近一年,苗家有什么新的消息,给蛇灵献上一份供奉。毕竟她所在的苗寨太小了,跟别的苗寨,也不可能有什么争端。
她爹让她来,只是不想自家苗寨被除名了。
往年,是她爹带她一起来。今年她自觉得自己长大了,便自告奋勇的一个人上路了。
遇到李牧,纯属意外。
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也许少女根本没什么可纠结的。
可是偏偏发生了,又该如何是好?
少女琢磨到了天亮,也没想出什么来。眼瞅着天光大亮,李牧就要醒了,她咬咬牙,觉得还是应该快刀斩乱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赶紧走,跟这汉家人再没瓜葛,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若是等他的帮手找来了,再把自己抓到中原卖了,不但到手的肉干保不住,还会把自己搭进去。阿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我被抓到中原了,阿爹就得自己来参加若琐,过些年,阿爹老了,他就参加不了若琐。连着三年不来,寨子就会被除名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少女给自己鼓劲儿,悄悄从萱草上爬起来,瞅了李牧一眼,见他毫无察觉,蹑手蹑脚地跑路了。
她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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