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星星觉得周围的一都在虚化消失,仅剩下坐在台下长椅上的那个人,他的话语正一串串地驶入她的脑子里,在刻下烙印。
“把你内心的‘自我’和你的角色相连,剧本是死的,人是活的,演出你自己的风格。”他说。
租下这废弃的小剧场后,费晚请人经过简单的打扫,再装上了灯光装置,他的训练就开始了。
倪星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但却莫名信任,终于把隐形眼镜的事告诉了他,包括机器人小宝,他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吃惊,只说,难怪你的演技会忽然突飞猛进。
她问过他,世上是否有这么神奇的科技。
他只淡淡地告诉她,你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很多未出世的科技只有少数人拥有。
倪星星只能幻想那机器人小宝确实是某个闲得无聊的富豪砸钱聚集了一批科技人材替他做出这东西,被粗心大意的工作人员流传出来,混入了那批玩具之中,落到了自己手上,所以,她只能短暂拥有。
费晚指出这眼镜的功能,告诉她,这个眼镜能增强提升人的感受能力,但如果她自己不把这种感受记住,把对情境的感觉变成自己脑子里的东西,那么,她永远不会拥有自己的演技,只会永远依赖这幅眼镜。
他让她训练能让自己只要一看到剧本,就能触景生情,并记忆住这种感觉,演戏时调用脑子里的记忆。
他说出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而他,能解决她的问题。
在这小舞台上,她已经演了杀人犯,被人抛弃失业的妇女,刚出校门的学生,陷入爱情的女人等等。
他让她戴着那幅眼镜演一次,然后记住当时的感觉,从声音到气味,再到情感,甚至于每个细节,到肌肉的放松和紧绷,然后取下眼镜再演,重复地记忆当时的感觉,记住那眼镜在情境中带给她的情感,重温那种情感,要她操纵内心的自我。
取下眼镜时,一开始她又陷入了那种不知所措之中,但她听从他的指导,仔细回忆戴眼镜时的情形,再琐碎再细微的感觉都不漏掉,比如说处于虚拟现实时,雨丝滑过面颊的感觉,微风吹拂的感觉,忽然间,她接连起了那种情感,如同戴着眼镜一样,当然,这种连接并非一帆风顺的,她经常被打断,有时候一个表演动作要重复无数次。
在此期间,费晚也会由一开始的耐着性子的鼓励赞美,到后面爆跳如雷的叱骂‘你怎么这么蠢?’
但她的信心却从没有过的增强,仿佛沙石已由凝固剂渐渐建立成形。
她对自己的表演,终于有了一点把握,不再惶恐不安。
她想,也许她不能成为伟大的演员,不能被好莱坞导演挑上,但以后,她最起码也可以从事演艺事业了吧?
她把这种想法告诉费晚,当然只换得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从没教过你这种没出息得登峰造极的学生!
她忍不住问他,你以前当过老师?
他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居高临下,嘴角微微一撇。
让她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今天她演的是个被王室情人抛弃了的少女,是西方某个名著当中节选的一段,费晚稍微改写了一下台词剧本,说是更符和她的语言习惯,能让她更快的进入情境之中。
射灯照了下来,她成了那位大臣的女儿,那位被父亲连累,被王子抛弃了的少女,王子要收回给她的礼物,认为她玷污了王室的贞洁,要送她去尼姑奄了此残生。
她是与生俱来的代表着尊贵阶层的权贵之女,她从小就被告之要嫁给王室成员,延续家族尊荣,却既将从繁花似锦的前程之中跌落,最残酷的话语从她最信任的情人嘴里吐出。
演了一次之后,不出意料的,换来费晚连珠炮一般的批评:“大臣的女儿,从小有宫里嬷嬷教她礼仪,坐在椅子上时身子要笔直,放在扶手上的手得柔弱无骨,无数的细节环境造就了这么一个人,你要调动全身的筋肉来实现这个人,你瞧瞧你,演的什么?手掌微微握起,才会显得纤细!而不是双握得紧紧的打拳的手!你不是她的女保镖!”
这些天她已经被讽刺得成了习惯,所以也敢冒死反驳:“费晚,要不你来演演,让我也学学?”
他看了她半晌,点头。
她忽然醒悟,他真要演了,赶紧退回椅子上坐着。
从他穿着的还是那身休闲衣服,可从他一步步走向舞台时起,她感觉到了他的改变,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位身怀杀父之仇,装疯卖傻的王子,他头戴王冠,身穿华丽宫服,他不得不伤害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那些东西我不要了,被你这样的女人拿过,还怎么会干净?婚期?我们永远不会有婚期了,去尼姑庵吧,你只配在尼姑庵度过!”
倪星星看着台上的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脑子里只剩下了他的表演,全身的细胞都在融入那情境,她不由自主站起,走上了舞台。
……
柯志华看了一眼监视器,再看一眼施一航,却终被舞台上的正进行的表演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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