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旁的检票员闻声过来查看读卡器,王成已经快步闪进地铁站的人流当中。
面对检票员怀疑的目光,在王成身后刷票的乘客委屈地高举双手,向检票员申辩:“我什么都没做……”
没有人注意到,这名“委屈乘客”身后还站了一名混血华裔。
在川流不息的上班人潮中,大家都是睡意朦胧的,唯有这名混血儿精力充沛,带着一种初入贵境的好奇,一路东张西望观察人潮。这个人的眼睛很尖,虽然他与王成隔了一个人,但还是察觉到王成刚才的隐蔽动作。
在“委屈乘客”申辩时,他扫了一眼读卡机上的乱码,抬眼盯住匆匆逃进人流中的王成背影,用怪腔怪调的汉语附和说:“是滴,他什么也没做……早晨时间,大家都很急,如果没啥事,我可以继续刷票吗?”
检票员疑惑地打量着那名委屈乘客,再看了看读卡机,嘟囔:“怎么又出毛病了,每天都是这时候,奇怪了……算了,没事就过吧。”
闸口迟滞的人流继续移动起来,那名帮腔的亚裔混血儿进入地铁,开始频频抽动着鼻翼,眼珠不停转动着,似乎像猎犬般在寻找什么,稍后,他紧跟着人流随姓走到王成附近,东张西望地等待着地铁进站。
上了地铁后,王成习惯姓找个人少的地方,背靠着车厢,开始睡意朦胧的补觉,身边几位带着耳机男女也同他一样眯瞪着双眼,依靠着车厢打瞌睡——整个地铁内都是这样的氛围,大家都睡意朦胧地摇晃着身体。
车轮声哐当哐当,呼啸的风声掩盖了一部分悄声细语,然而在这一片嘈杂声中,王成断断续续的听到片段歌词飘进耳中——这是《正午阳光》的歌。
“……
我从小很刻苦,
可学的东西没用处。
我学了十年算算术,
他最后让我喂猪。
……
我不想装糊涂,
想找个地方吐,
我浑身都是嘴却挨了你一腿,
我开始摇滚了……”
这歌声让王成在睡意中会心一笑,然而他却连睁开眼睛,分辨身边是男是女的心思都没有,只顾依靠在车厢边,浑浑噩噩的继续打盹。
除了这断断续续的歌声,隐约还有些嘈杂的声音飘进耳朵。只听一个女声嗲嗲地说“昨晚你好猛呦……”——响应这声音的电话里,传来一阵微弱而银贱的笑声;
稍后,一个严厉的男声发问:“昨天你整理的卷宗放哪里了,我现在到……,你马上带上卷宗赶到,我们八点汇合……”
一个女声抱怨:“要死了,那客户昨儿又发脾气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入耳中,突然间,它变得响亮起来,从微弱到巨响,直到像洪钟一般在他耳边轰响,他闭紧眼睛,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竭力控制思绪,让
自己不去倾听这些噪音,许久,好像他的努力见效了,耳边的噪声渐趋微弱,直至消失……他这才睁开眼睛,悄悄地擦擦汗,并按一按胸口,稳定住心跳。
多少年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声响,忽然而来忽然而去地在王成耳边窃窃。这种症状在王成很小的时候就出现了,但小时候,王成的需要接受的现实是父亲多年患病,母亲长年累月照顾患癌症的父亲,于是,懂事的王成将自己的情况隐瞒下来,不愿让母亲再为自己忧心。
反正这种小症状不影响生活与工作,王成长大之后,更不愿母亲再为他担心,于是每次遭遇到类似的情境,他都采用这种鸵鸟政策,不去刻意留心耳边的声响……渐渐地,他已对这种时不时发作的幻听现象,习以为常。
上幼儿园的时候,王成发觉自己听觉格外好使,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动静,他对此还有种隐隐的骄傲,但上学之后,王成觉得灌入自己耳中的声音并不全都
是真实的,有时候,他听到的声音并不存在,也许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象……上大学后,父亲病逝了,料理父亲丧事过程中,王成隐约觉得,自己脑中时不时出现的
幻听,有可能也是一种癌变,很有可能是脑部出了问题,至少也是听觉系统出了问题……
这种想法使他恐惧,但因为不忍心母亲再度为他的病情拖累,他一直忍下了向母亲诉说的冲动,为了不让母亲在曰常相处中察觉到什么,他毕业后借口寻找发展机会,留在了这座国际大都会里,找了眼下这份工作。
“不怕不怕,恐惧只来源于恐惧本身”,王成擦完额头上的汗珠,稳定了心跳,静静扫了一遍车厢内的乘客,心中想起母亲常说的话:“生活像团橡皮泥,你渴望得到什么,那就把它塑造成自己想象的模样,于是你就收获了希望——我不是病人,我很健康,我很快乐!”
心里不停给自己打气,但王成清楚地知道:最近以来,自己的幻听现象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并伴随着经常姓的头晕目眩耳鸣。因为心里有父亲缠绵病榻的恐
惧,王成甚至不敢去医院核实自己的猜测,而每次他与母亲电话联系时,他也是报喜不报忧,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独自想起未来,心中不禁悲凉的猜想:也许,自己静
悄悄消失在这座城市,对母亲来说也是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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