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劭向两位新人一步步逼近,灼灼的目光紧紧地攫住脸色骤变的简丹砂,然后目光一转,冷眼睥睨着陆子修。
瞬间的阴寒如楔子般钉进陆子修的心里。
见陆子修将简丹砂护在身后,梁劭一张薄唇扬出从容不迫的弧度,他抬起手指,向简丹砂点了点:“本王难道还认不出自己的夫人么?难道本王是在撒谎不成?”
知县大人见永嘉王亲临,早吓得直冒冷汗,连声称是。
梁劭拂拂衣袖,轻哼一声:“还不快把陆子修给我抓起来,把夫人带走?”
在场的宾客都给看蒙了,一场变故起于剑拔弩张,正以为要以闹剧收场,又瞬间风云变色,局势逆转。永嘉王竟然亲自南下,在此处现了真身。若简丹砂不是江夫人,又何以至此?
“慢着。”
一直端坐在宴席中的一名年轻男子站了出来。
“王爷此番所作所为未免太过霸道,不怕担了滥用皇权、欺压良民之名?”虽是穿着常服,但说话神情难掩官威。
永嘉王眯了眯眼,认出此人是薛太尉的门生,去年的状元郎,如今任翰林院侍读学士钟孝礼。
“本王以为是谁,原是钟大学士,不在翰林院忙着,怎么跑到此处?”
“好说。今日陆家三公子大喜,我适逢在江南逗留,与陆家两位公子有旧,自是要讨杯喜酒喝喝。还请王爷三思,凡事以理服人,王爷不怕辱了自己的名声,难道不怕侮了皇上的圣名?”
“大学士好大的威仪,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王!”
“不敢。下官不过是谏良言,说明理。”钟孝礼口中说着不敢,实是带机锋藏冷锐。
“他没有资格,那我呢?”宴席上又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响起。说话之人一头华发颇有年岁,一双眼睛却十分精烁。
有人认出他是前任的吏部尚书谭天忠,还曾做过几年的太傅,也是梁劭的老师之一,如今已经告老退职,威望还在,朝堂上多的是他的门生。
“原来是谭国老,许久不见,国老身子可康健?”永嘉王言辞间恭敬了几分。
“托福托福,多谢王爷关心。老夫在扬州府恰有一处老宅,因疏于看管丢了些许祖上的老物,幸有陆三公子帮忙,才得以将之寻回。如今陆三公子大喜,老夫见这身子骨还算可以,也来沾沾喜气。”
“那真是可惜了,国老今日喜气没有沾着,是本王的不是了。”
“王爷何不高抬贵手,转忧为喜?”
永嘉王轩起眉宇,道:“这陆子修道貌岸然、色欲熏心,国老这次是识人不明了。”
“如今是各说各的,王爷这也没有什么证据,若是强押人走未免于理有亏。”谭天忠到底老成持重,说得比钟孝礼委婉多了。
“难道国老的意思是让我放了陆子修,眼睁睁瞧着这婚事坐实不成?那本王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本王今天还就是要把人带走了。”
“王爷休要一意孤行,逞一时之能,失半生之名。王爷七岁时从老夫这习得大学之道,为人根本。如今王爷都要弃之不顾了么?”
“我就是弃了又当如何?”梁劭扬起下颌,冷然一笑,“国老您的门生诸多,若是还想显显您在朝上的余威,让您的门生每人参我一本也就足够,大可不必在此劳神多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气得谭国老当场色变,连连拂袖:“当真、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知道陆三公子还找了什么帮手,若是没有,还请陆三公子爽快地与知县大人去了。”
面对如此态势,陆子修还显从容,客人中确还有些朝堂上的人脉,还有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永嘉王嚣张至此,这些人出面也不济事,反多生了冲突事端,也为难了座上的贵客。他示意左右不得鲁莽行事,先软语安抚了陆家几位长辈,拜谢了谭天忠和钟孝礼,最后又关照了木叶玉珩几句,唯独未与简丹砂说话。
梁劭在一旁冷眼相看,盯着简丹砂身上的大红嫁衣:“让她换了这身衣裳再过来!”转身而去。
于墨挥走到简丹砂身侧,眼见她脸色苍白,更衬得红唇如血,青丝如墨,遂嘱咐王府的人不要为难她。
简丹砂推开于墨挥伸过来的手:“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眼见梁劭公然逞恶,连两位大人也奈他不何,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陆子修与简丹砂被带走。谭天忠哀叹着拂袖而去。
待简丹砂换上常服,于墨挥带着简丹砂走向门外的马车。
寒风乍起,一阵凶猛过一阵,吹得人心颤颤,步危发乱。于墨挥想说些什么,终是欲言又止。
简丹砂此时还能分出心神来顾他,“子修没有怪你。刚才,多有冒犯。”
于墨挥目光深沉,只能苦笑一句:“造化弄人。”
眼见马车就在眼前,于墨挥提醒道:“你莫要再触怒王爷,忍得一时是一时。”
简丹砂点点头。
她走上马车,车内一片漆黑,没有点灯。见梁劭闭目靠坐在软垫上,收敛了刚才的凶狠与张狂,并没有理睬她的打算,简丹砂坐在一边,索性也闭起眼睛。黑暗中的沉重压迫感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比之当初被琅天长行劫持还要难熬,却也不愿张开眼睛,只是攥紧了双手,随时处于戒备之中。
就在简丹砂觉得快撑不下去的时候,马车驶进一条小巷,在一座宅邸前停下。简丹砂跟在梁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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