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梁劭都没有弃用过于墨挥,冷落不和不过是做给外头人看的,于墨挥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一直不曾断过对外界的调查。
他一直是梁劭留给自己的一条后路。
“是安庆王?”梁劭虽是问于墨挥,口气却已是十足笃定。
于墨挥点点头。
除了安庆王还能有谁呢?一切从简丹砂而起,而在幕后帮助她的就是安庆王。
梁劭密谋造反最直接的证据来自碧江岛,而碧江岛的匪首琅天正是被安庆王给救走了。
“他可真是下得一盘好棋。”
这个人的筹谋太深,布局太严。就按着梁劭所走过的路织出一个个网眼,等到梁劭所有的路走完,这道网已织就得密密实实。织网的人轻轻一收,便把梁邵紧紧笼住,让他进也不得退也不得。一切无从防备。可是回头一看,这张大网是他梁邵自己一步步织出的。
梁邵紧紧攥住手,真是作茧自缚。
于墨挥安慰道:“至少我们知道该把矛头指向安庆王,最可怕的是打了败仗还不知道敌人是谁,要向何人反击。”
于墨挥继续道:“那个孟有良在将江夫人献给王爷您后不久,就与安庆王沆瀣一气,他本以为会飞黄腾达,没想到只是做块垫脚石,转身就被安庆王甩掉了。”
“如今梁劼统统将这些栽赃到我的头上……”梁劭松开手,摇头苦笑,“他应该知道,我自始至终都无意于皇位,无意与他争抢,甚至这个王爷头衔也可以抛却。他的敌人一直是父皇、是太子。为什么如此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绝不会只是为了拉拢一个陆家。根本不值得。”
于墨挥道:“据属下调查,薛太尉已经弃了太子改投奔安庆王,之前他辛苦培植的那些人脉势力、精心调教的暗卫都已经为安庆王效力。这次王爷下狱,薛太尉也从幕后走到台上,公然摆出大义灭亲的姿态,参与举证。而汪天麟、廖平升一干人等显然也已经与安庆王达成联盟。”
弃、太、子!
这实在让梁劭震惊,薛太尉就这么有把握能扶植他安庆王上位?
难道!
“王爷想得不错。就在前晚,太子薨了。”
“好快的动作,他果然是谋划已久。”
梁劭闭一闭眼。太子长他四岁,年少时鲜有交集,又自幼有君臣之别,是以两人并没有太多的兄弟情谊。他对于太子的死是惊大于痛。而这痛也更多是源于同根生的手足相残。
“太子的死没有任何蹊跷?”
“怎么可能不惹人怀疑,只是没有证据罢了。之前才说太子不过是染了风寒,须得静养,转眼之间人便病重垂危,拖不过一天便去了。结果发现是太医们和宫里人一起欺上瞒下。太子私自出宫,在外头染了类似疟疾却又不是疟疾的怪症。圣上震怒,说是要一查到底,可是到最后肯定还是桩无头公案,只是可怜了这批东宫的人。”
太子一死,就要重定皇位的接班人,其中当属梁劭与安庆王最有胜算。若按长幼有序,当是梁劭继承太子大位。但论朝堂上展现的能力、功绩和人脉,梁劭就远远不及安庆王。
安庆王必是早早就谋划好了全局,把太子、梁劭统统计算在内。在对太子动手之前,安庆王就决意斩落梁劭这个最大竞争对象。
如今,太子之位俨然已是安庆王的囊中之物。
梁劭长吸一口气,他还有一事不明白:“谋朝篡位这样的重罪,株连甚广,薛太尉、廖平升即便能把他自己摘出去,这薛妃、岑夫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幸免。廖平升向来对人狠辣,对自己也不吝惜,这我不奇怪,可是薛太尉不是最疼爱她这个女儿么,他怎么忍心?”
“不是薛太尉忍心,而是薛妃自己。女人不顾一切地爱起来,比男人深百倍千倍,可是女人一旦狠绝起来,也比男人可怕百倍千倍。”
“你认为薛妃是真爱我?”梁劭轻哼着,颇不以为然。
“至少比王爷以为的要更多。”
“她们若爱,爱的也是永嘉王、是二皇子,不是梁劭。只是我真的没料到,她竟然连青柠也不顾了。”在天牢里落下一声苦笑,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只是若让他回溯到过去,他梁劭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情。
他长叹一声,继续问:“你既认为薛妃是因爱生恨,那么翠娆该如何说?难道,她对我也是真爱?”
梁劭看不到于墨挥的瞳孔在黑暗中缩了缩,但长久的静默已经让他明白了墨挥的心境。
“能进得我的书房,又能弄到库房钥匙的,本就没有几个。还是最近这段时日的,那只有一个人。何况她还是最能帮助薛妃与薛太尉之间传递消息的。”梁劭知道自己的话像针尖一样直刺进于墨挥的心坎,但他已顾不得于墨挥的感受,有些事终究是要拆穿的。长痛不如短痛。
但于墨挥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梁劭几乎以为他已经不在了。梁劭空抓了几下,终于碰到了于墨挥的肩膀。
他的肩膀瘦得只剩细细的两根骨头,在厚实的衣袍下垮然塌陷着,仿佛连一根稻草也肩负不起。然而梁劭知道这不过是错觉。这个看似孱弱的男人,能经受得住风霜的侵袭、暴雨的考验。
“她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于墨挥终于开口。
“却是致命的糊涂。”
于墨挥低下头来:“归根到底,其实是我的错。”
梁劭一再摇头:“这翠娆到底给你灌了什么mí_hún汤。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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