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丹砂突然煞住脚步:“不行,我要去一趟陆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赶在爹前头。”
绯儿惊呼一声:“姑娘!你也别跟着犯糊涂。姑娘难道就这么一个人跑到陆家去?”
“我可以以磋商婚事细节为由头,或者说上次的彩礼哪里出了点纰漏。”简丹砂加快步伐。
绯儿张臂拦下简丹砂的去路:“想想老爷、想想夫人、想想您现在的处境,姑娘!”绯儿这声大叫让简丹砂回过神来。
绯儿吁一口气:“姑娘也是累着了,这些天也为了大小姐的事情,睡不得安稳觉,还是回去休息会儿吧。”
不料简丹砂面上点着头,转个身便偷偷离开了简府。等绯儿发现的时候只剩一张交代的字条。
简丹砂租了一顶轿辇,直奔陆家,不想被守门的告知陆子修不在府内,要再问陆子修身在何处,便搪塞不肯说了。
简丹砂去陆家的茶铺酒楼一一寻来,既不见陆子修的身影也探不出陆子修的消息,立时想到了那座轻红楼,没有迟疑半分,便命轿夫调转了方向。
简丹砂来时就做好了准备,若是见不到陆子修,至少也要探清陆子修流连青楼的流言是否属实。只是她无法待到入夜,不然赶不及当天回到简家,是以在袖里备了简家云锦坊缎面的小样,命轿夫叩开青楼,给里头的老鸨捎个话。
“云锦坊想同我们合作?”
白日的阳光如同照妖镜,让老鸨春娘眼角嘴角横斜的皱纹无所遁形,随着一张开合的大嘴恣意招摇。
“正是。而贵楼在绸缎布匹的用量方面相当可观。云锦坊的布料工艺不用我多说,整个江宁府都清楚。若是云锦坊能与贵楼合作,定期定量供应最新的布匹,价格从优,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春娘直接笑岔了气,用绢帕捂着嘴:“我……我说姑娘,看你年纪轻轻,能做得了云锦坊的主么?这事还是与能做主的商量好再说吧。”
“只要春娘有心合作,我回头就与爹爹商议。”
“我就说嘛。春娘我说句实在话,小姑娘你别不中听。一看就知道你是初涉商场,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不通人情,你若是与简老爷这般说了,他断然大发雷霆。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云锦坊又是什么声誉。若让人知道了你们云锦坊专供青楼的姑娘们穿在身上,那些名门贵妇、千金小姐哪个还愿买云锦坊的布?这不是自降身价么?”
“若是中衣、xiè_yī这些呢?这些每月的耗损应该都不小吧?那些大老爷们可认不出是来自哪里的布料,摸着柔软丝滑就是。”
春娘张圆了眼,没料到简丹砂一个千金小姐居然能把这些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道理我自然懂,不然怎么会孤身前来,连个仆从也不带?”简丹砂捻着手中的桌巾,“桌巾上的老渍看来是去不掉了,还有床帏、纱帐、被褥……只怕也都陈旧了,是时候换一批新的了,趁着开春来一番新面貌。云锦坊可是什么面料都可以提供,价钱也好商量。不知嬷嬷以为如何?”
“看来简老爷找自家闺女打理生意不是没道理,倒是春娘我小觑你了。成啊,回头我找人列张清单,你们给合计下能供什么料、什么价,再看是不是能谈下去。”
“不知道春娘趁这个当口能否清点好?我回去也好有交代。”
“这倒也可以,只是再晚些客人就多了,简小姐回去多有不便。”未上色的秃眉上挑,善意的表情也带了几分狰狞。
“无妨。春娘只须派人护送我从后门出去就行。”
“那简小姐稍待,我去吩咐一下。”
春娘一走,简丹砂就与奉茶的小丫头闲话起来,希望能探出陆子修的事情。偏这奉茶的丫头愣头愣脑,楼里的姑娘们如数家珍,这客人们倒是一个没记住。听得简丹砂干着急。
恰这时春娘已计议好了数量,将清单交给了简丹砂。简丹砂只得再寻借口,“眼下还未入夜,楼里的空房间应该还有不少。不知道春娘能不能找个人带我去瞧一瞧,我也好有个数,看到底什么样质地、什么样花样的合适,届时再推荐些合宜的布料。”
“姑娘可真是用心了,就由我亲自带你吧。”
简丹砂本想是另找人探口风,不想春娘甚是热情,简丹砂客套了几句见推拒不掉,也只有遂了春娘。
春娘带着简丹砂从大堂看起,至各品第的厢房参观,有青楼的姐妹们在道上嬉笑打闹,白日里不顾衣容,让简丹砂频频低头转目,也有不识相的客人用言行调戏丹砂,都被春娘挡了回去。见简丹砂狼狈躲闪,春娘笑问:“谈这种买卖何必小姐亲自上门?”
简丹砂镇定道:“要博爹爹的欢心,亲力亲为总是好些。”
“看来千金小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简丹砂略作苦笑。
行经一间厢房前,有婉转玲珑的琴声传出。
“你们家的姑娘真是弹得一手好琴。”
“映秀姑娘可是我们这的头牌之一,她的琴艺可比上元教坊里任何一位琴师的都要好。”
简丹砂不通琴艺不过随口恭维,只是直觉姐姐雪宛的琴声落日流风,要远胜于这位映秀姑娘。
她应酬一笑,这门后的琴声突然在这个时候变了调,忽急如骤雨,忽乱如狂风,可一点不像风雅之乐。
简丹砂不禁迟滞了脚步,门恰好在这时候打了开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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