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这样睡着,唐宁慧那好看的柳叶眉也会微微蹙起,仿佛总有轻愁缭绕。曾连同缓缓探出了手,温柔地轻抚她的眉间。
夜幕黝黑,车子难免行驶到街面的坑洼之处,每每一颠簸,唐宁慧便会难受得将眉头皱得更紧。
于是,曾连同轻轻地吩咐司机:“把车子停下来。”程副官打开车窗,瞧了瞧四周,出声道:“七少爷,这里的街道有些太过偏僻,怕是不大安全。”曾连同道:“今天的行程不是预定的,他们就算想要动作也不会这么快。你们去外头守着便是。”
程副官应了声“是”,便带着司机下车,又命前后车的侍从警戒守卫。
唐宁慧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手脚酸软,抚着头慢慢睁眼,这才意识到她竟然还在车子里。
抬头便看见曾连同深深沉沉的眼,坐在她的身旁,怀里还有熟睡的笑之,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秋日枝头的柿子。曾连同的手触碰到了她的额头:“头还晕吗?”
唐宁慧愣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碰触到自己,额头上传来他温热的体温。她本是要往后缩,可不知怎么,便想起他在大哥大嫂面前蹲下替她清理茶叶末子的那一幕,一时间,便怔着没有动。
曾连同道:“你没喝惯而已。你喝得少,只会有些小小的头晕反胃,不碍事。”
他身上亦有薄薄的酒味,唐宁慧抚着胸口不语。曾连同见状,问:“要不,下车走几步?”唐宁慧觉得胸口实在难受,便点了点头。
大冷的夜晚,汽车在他们身后缓缓地行驶着。
唐宁慧外头不过是罩了一件珠灰色羊绒披肩,曾连同便将自己的呢大衣拢在她身上,又默默无言地替她扣上了衣扣。
此时长长的街上,行人全无,清冷得很,只有寒风呼呼而过。
两人肩并肩,徐徐前行。
侍从护兵前的前,后的后,各自离了他们一段距离。
曾连同忽然开口:“唐宁慧,我是不会放你走的,这辈子也不会!你死了这条心吧。”
怎么也没料到曾连同会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一番话,唐宁慧猛地止住了脚步,转头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瞧着他,面上则没有任何表情。
他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就像今日在唐家,他伏低做小的,给足了她面子。可他为何要这般做,唐宁慧却是不知。
曾连同探手握住了唐宁慧的手,也不管她小小的挣扎,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掌心:“唐宁慧,曾经我以为,你跟别人没什么不同,我没有了唐宁慧,会有另外一个李宁慧、王宁慧,总会有另外一个人。可是,我错了。
“唐宁慧,我不会放你走的。
“如果你恨我,生我的气,你更加不应该走。
“你想问为什么,是不是?”
曾连同的嘴角缓缓上挑,露出一笑:“因为你不走的话,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百般折磨我。可你若这么轻易走了的话,不是太便宜我了吗?”
唐宁慧别过了脸,视线停顿在远方黑暗的凝结处。
曾连同也不迫她,拉着她的手缓缓往前走。在十字街口处,看见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面店,店门前一口大锅,也不知煮了什么,诱人的食物香味随着热气袅袅升腾。
曾连同停下脚步,侧过身子含笑着问唐宁慧:“想不想吃面?”唐宁慧愕然,不是才用好晚饭从大哥家出来吗?曾连同道:“第一次与你大哥大嫂吃饭,你大哥敬我酒我不敢不喝,其实一顿饭下来我只顾喝酒了……”他清了清喉咙,轻轻地补了一句,“我没吃饱。”
那小店里头的面条不过是鹿州最出名的刀削面而已,汤头倒是用骨头熬的上汤,白白的仿若牛乳一般,配了葱花和自制的辣椒酱,倒也令人食欲大振。
不过左看右看,曾连同也不像是在这里用餐的人。老板战战兢兢地捧上两碗面后,便急急地退了出去。不大的店铺里,便只有曾连同与唐宁慧两人而已。
曾连同挑了几筷子,尝了后,说:“我爹曾说过,我娘最拿手的便是擀面,做各式面条。他说我小时候最爱吃我娘做的面条。可惜,我娘去世的时候我太小了,我都已经不大记得我娘的样子了。”
唐宁慧挑了一根面条,心想,曾连同现在的言语和行动越来越古怪了。
这也是唐宁慧的遗憾。她父亲唐秋冯倒是有西式照相机拍的照片,也有其他的画像。可是她娘,却是连一张像也没有留下。
唐宁慧是会做些小菜的,不过却不会做面条。当年两人新婚,还没有请老妈子的时候,便是唐宁慧负责小家里的所有吃食。可不过数日,曾连同便以不想她劳累为由,请了阿金嫂来帮忙,以后,她便鲜少动手了。
唐宁慧只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曾连同则吃了足足一碗。两人出门口的时候,唐宁慧“呀”了一声:“我的手绢!”曾连同道:“我去取。”刚转身走了一步,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仿佛是鞭炮炸响在了耳边,身边的曼妙人儿身子应声晃了晃,缓缓往后倒去……
曾连同猛地抱住了她,拔出了佩枪:“宁慧……宁慧……”
程副官是曾万山拨给曾连同的,当年是跟着曾万山上过战场的,炮里枪里都闯过,一惊之后,立马镇定下来,在惊乱的环境下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快!快!快!一组人马保护七少爷和小少爷;二组人马去马路对面,把那个店铺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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