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之极乖,早早在巧荷的伺候下洗了澡,换上了西式的白衬衫和小裤子,巧荷还给他佩戴了个小领结。小小的年纪,居然也有种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虽然不想承认,可笑之确实十足地像他的一个翻版。周璐曾经在她面前叹过一次:“你看笑之,哪有你的份儿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偷来抱来的呢。”
就是因为这般像,所以那日在洋行门前一照面,他便笃定了笑之的身份,所以才会发生这一切……这大概就是老人们所说的冤孽吧!她上辈子欠了曾连同的,所以这辈子来还他!
等唐宁慧母子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铮铮戎装的曾连同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夕阳下,光线已经很稀薄了,但他的侧脸依旧棱角分明。唐宁慧只一眼,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如今他们所住的院落与督军府相连又相隔,平日里只有两扇院门相连,到了傍晚时分一落锁,便自成一座小府邸。
唐宁慧将笑之的手递给了曾连同。在手指交接间,轻触到了他温热的肌肤。
好似很多年前,她与他初次相见,她在阳台上,他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来……四下夜幕低垂,唯有几盏电灯传来朦朦胧胧的光线……她怔了怔,这才将笑之的手放到他的掌中。
也是这般的温热,任他握着,那温温的热却好似会传染一般,到后来,连她的心都发烫了起来。
抽回了思绪,她往后退了两步。这般望去,长腿长手的,笑之与他连身形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曾连同等了半晌,这才回头,淡淡地挑了挑浓黑的眉毛:“还不走?”
唐宁慧错愣地望着他,难不成他让她一起去啊?这是他们的家庭聚会,她以什么身份出席啊?外室、小妾,还是姨太太?
虽然当初他与她有过婚书,上头印有百花和喜鹊,那么艳丽喜气却俗不可耐,可她瞧着,心里头却欢喜万分,只因上头还有……还有他和她的名……斗大的字:连同,唐宁慧。
可是,他连名字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可以作数的呢?
他们到得晚,一大家子的人都已经到了。才跨进门口,就有个娇滴滴的声音似笑非笑似啧非啧地传入耳中:“七弟,你的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叫爹爹等了一盏茶的工夫了。”
曾连同的笑一直维持在嘴角:“笑之顽劣,在路上定要摘几朵花给祖父大人。这一耽搁,倒让爹娘姐姐们等久了。”说罢,便低头慢条斯理地训笑之,“笑之,下次可不能这般皮了,知不知道?”
听那女子的话,分明是句句带刀,字字刺向曾连同。唐宁慧低垂的眸子不为人知地轻轻一闪,她不着痕迹地打量那说话的女子,只见她身穿玫瑰红的旗袍,缠枝牡丹的花色,明艳到了极处。她容色亦十分姣好,一双斜入发髻的凤眼透着十足的精明。她身边还有两个身着丝缎旗袍的丽人,双双簇拥着曾夫人,其中一人她认识,便是有一面之缘的曾方颐。看来这三个女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曾家四千金中的其中三人。
笑之垂下头:“我知道了,爹。”委屈的小模样让曾万山心头发软,他忙摆手:“没事。宝贝金孙,来,快到祖父这里来。”
曾连同拍了拍儿子的背:“乖,还不把花给祖父大人送去?不是你一路上嚷嚷着要给祖父大人吗?”
笑之这才撒开小腿朝曾万山跑去:“祖父大人,给……笑之采的花。”其实不过是在院子里折的一枝桂花,金黄细碎的花儿隐在浓绿之中。
曾万山一把将笑之托抱起来,一代枭雄已成了弥勒佛:“笑之真是个乖孩子,这般惦记祖父!”他倾身嗅了嗅花,赞不绝口,“香,今年这桂花啊,可真香!”
曾夫人端坐着,含笑不语。
站在曾夫人身后,向来最受曾万山宠爱的曾家六小姐曾和颐这时开了口:“爹,瞧你乐的,不过是桂花而已。”
闻言,曾万山脸色微变,十分不悦地呵斥道:“你这丫头懂什么。花确实只是桂花,但难得的是孩子的这份儿心意。”一边说着,一边摸笑之的头,“笑之啊,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曾方颐的目光与曾夫人相触,下一秒,曾方颐便含笑道:“是啊,爹,我这小侄子不止有孝心,长得也俊啊。我前日陪娘去观音寺进香,见了那观音菩萨边上站着的金童,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当时女儿我啊只觉得越看越眼熟,只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现在啊,仔细一看我这小侄子,倒是解了惑。”
曾万山面色稍稍缓和了几分:“指不定啊,我们笑之便是那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托胎。这可是我曾家的长孙!是我们曾家唯一的血脉。”
曾夫人依旧含笑端坐,连眉头都似未牵动过一般。
说话含笑带刀的曾静颐这时也插嘴进来,笑吟吟地道:“是啊,爹,瞧这孩子的面相啊,富贵得很。我看日后啊,定是会像爹这般有作为。”曾万山一听,这才面上带出了笑容,怜爱万分地揉着笑之漆黑的短发:“笑之,可听到没有?长大后,要懂事,要有作为。”
笑之乖巧地应了声“是”。这么聪明伶俐,怎能叫人不疼爱呢?曾万山对曾笑之真是越瞧越喜欢。
周兆铭等人不着痕迹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曾方颐含笑从身后丫头手里接过一物,亲自捧了上来:“爹,第一次见侄儿,我和兆铭也没什么好东西,虽然这长命锁不是什么贵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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