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菜单的手指停了下来。
“我那个时候……”苏九韵字斟句酌,“身体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所以想要离家出走。”
何时谦抬头,眸中含冰,看来,他猜得没错,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脱靶反应,应该是发生在十年前。十年前,十六岁的她应该是突然认不出所有异性的脸,所以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凤山躲起来,期待过几天,自己便会恢复了。他也正好是在她的脱靶反应期与她相遇的,但是她回家之后,不知怎么的,身体竟真的恢复了,脱靶后的第一个新的记忆周期重新开始——那个时候,她可没有手环帮她储存所有人的脸——于是,她记得与他的过往,却独独不记得他的脸。
只是不知道为何,苏九韵的第一次脱靶反应,与第二次的发生,这期间竟足足间隔了十年的时间。现在想来,十年前,大约是因为脱靶反应表现出来的现象太过骇人,所以苏九韵谁都没有说,谁料到后来,身体莫名地自己恢复了,她便没当回事。
“后来呢?”
“后来,我迷路了,那个大哥哥也是。那天,山上的人非常少,我们在冰天雪地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苏九韵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翘,好似十年前的那场雪,一片一片的落在脸上,“那天的雪真是大啊,大到即便两个人冻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可是你没有死。”
“是,你也是……”苏九韵赫然睁眼,“何时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
几个月前,魏来将自己绑走的那个夜晚,她也曾这样问过他:“何时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
夕阳要沉未沉,在天边留下大片大片的彩霞。光影厚薄不均,打在窗前身后,好似油画一样的漂亮。
何时谦看着苏九韵,眼黑似墨:“是。”
“那我是谁?”
“我认定的爱人。”
苏九韵看着何时谦,笑了,也罢,他总有自己主动承认的一天。
苏九韵又道:“时谦,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想告诉你,我的记忆力……”
“嘘——”何时谦往前倾身,轻轻吻住苏九韵的眼,再次如同往常一般,打断了她的“坦白”。
夕阳从他们的身体间穿过,好似时光流水,虽走过无痕,可有些东西,注定带不走。
窗外,树影横斜,何卫东站在那一抹夕阳中,他的身旁正站着顾嫣然,两个人看向窗里,面上都带着几分落寞,同时又带着几分欣慰,几分释然。
何卫东摸了摸下巴:“你说,明明是我先遇见的苏九韵,凭什么最后是那小子抱得美人归?”
顾嫣然叹了一口气,将落在脸颊的发绾到耳后,笑得倾国倾城:“真要论认识时间的长短,我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可就认识那小子了。”
窗里,何时谦这才注意到外面的两个人,朝他们招了招手,苏九韵后知后觉地捂住脸,笑意从指缝中漏出。
店里客人来来往往,当两碗重辣重醋的牛肉面放到何卫东与顾嫣然面前时,看着满碗的红油辣椒,何卫东不由得倒抽一口气:“苏九韵,这就是你的谢礼?你是报恩还是报仇的?”
“当然是报恩。”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要报仇的?而且你俩这也太小气了吧?就请我俩吃这个?”
顾嫣然倒是笑了:“谢了,你是不知道,这么重口味的街边美食,我从小都只能偷偷摸摸地吃。”说着,绑起马尾,卷起袖子,先满足地吃了一大口。
何时谦先给何卫东倒了一杯茶,然后自碗里挑起一筷子面,在自己面前的茶杯里涮一涮,原本红油辣椒裹着的面条,立刻白得晶莹剔透,连同胃里的那点子食欲也给涮了下去。
何卫东不由得叹气:“合着你一直过的都是这种日子?”
“你以为呢?”
相视而笑。
“啤酒、烧烤来了——”张婶剩余的菜放在众人面前,“菜齐了,各位慢用。”
这一年,张婶扩大了业务范围,将在农村的兄弟找了过来,在面馆门口支了个烧烤摊子,没想到生意格外不错。
四只酒杯碰在一起,苏九韵满目星光:“敬劫后余生。”
“敬劫后余生。”
吃完饭,何时谦与何卫东站在马路边,等着两个女生去洗手间。
今日大约是农历十五,一轮满月正当空,开发区没有老城区密集高楼大厦的阻挡,入眼处清辉宜人。
何时谦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何卫东:“你今天去复查了吧?医生怎么说?”
当初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连连说奇迹,说子弹再偏一点的话,怕是性命不保。
何卫东不甚在意地拍了拍伤处:“没事。”
“那个——”何时谦欲言又止,这段时间因为何卫东受伤,远达这边何时谦格外的忙,再加上何卫东身边一直都挤满了人,因此他们两个人少有独处的时间。
“打住。”何卫东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他拨了拨头发,“你还是叫我小叔的好,这样我时不时还可以可以拿辈分压压你。”
关于他的生母,其实在何时谦飞机失事时,何远达便已告诉了他事实,只不过是当时,他被仇恨蒙住了眼,不愿意相信而已。
真相不过是一个失足少女爱上英雄救美的直男学霸的老套故事,后来何卫东的生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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