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伤害,出现伤口,发痛,发痒,结痂,然后在某个清爽的早上起床忽然发现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连疤痕都不会留下;而有的伤害,历久弥新,一年,两年,十年,都不会愈合,张大了口子嘲笑每一个试图忘记它的存在的人......
“张教授,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余兮轻轻地拍了拍手,缓缓地重新将沙漏上下调换,见张小满紧皱眉头坐了起来,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说过,现在这样的治疗是没有作用的,如果你想要我帮你,就要彻底放下心防配合我。”
张小满深深的换了一口气,瞅着自己慢慢翻转的左手,“我不清楚,我也很想知道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越是靠近那扇门,心里就有另一个声音对我大喊着‘快跑’,只能听到那扇门后传来孩子们唱的打铁歌谣。”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一个真相?还是说只是晚上不在做奇怪的梦,睡个好觉?”
“知道吗,”张小满拉起自己左腿的裤管,一道长约20厘米宽7厘米的“蜈蚣”一样手术疤痕赫然醒目,“只有每次在看到这个疤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我自己。”
“所以,今天这样的情绪疏导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对你已经毫无效用,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开始下个阶段的治疗。”
“催眠治疗吗?”张小满郑重地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好吧”。
“我一直有个疑问。”余兮一边拿起一个平板不停在上面哗啦,一边缓缓说道,“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你看我的眼神,总感觉有一种异样情绪。”
“可能因为你也叫余兮吧,很多年前,我还记得那一段零碎记忆里,我的有个同学,也叫余兮。”
余兮将平板上预约的日期拿给张小满看了一眼,“下周五,下午4点,没有问题吧?”
张小满点了点头,“上完课我就来,走路从第六教学楼到校心理咨询师也就3分18秒的时间。”
余兮笑道,“也不用那么精准,又不是做数学题,你看,数学难题有答案,人生的难题未必有解,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你还记得林雨宣那个孩子吗?”
“那是我教学生涯里唯一的憾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是说,你还记得我当时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吗”,余兮直直地看着张小满,“那天晚上我跟班上的孩子们做完心理疏导,我们一起在学校后门的烧烤店,我说,林雨宣身上虽然有很多谜题未解,但是他身上的味道,却和我这么多年在不同的学校里从那些受到伤害的孩子们身上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
张小满闭上眼仔细地回忆起来,“没错,你还说过,我的身上也有他们一样的味道。”
林雨宣这个名字对于张小满来说可谓记忆深刻,不仅仅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那是张小满在大学教书的第三个年头,在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张小满就注意到了这个同样是来自农村的孩子。一个男孩子,不仅名字有些娘气,甚至行为上也和其他男生有所区别。在炎热的夏天,却将自己的每一寸皮肤裹得严严实实,而且也是在入学第一天就提出在校外自住申请的学生。
林雨宣学习成绩很好,只是不太愿意参加公共活动,除非是必须参加的活动,不然就只能在课堂上找到他。林雨宣的家境不好,学费是申请的助学贷款,生活费全靠自己在外面兼职打工,一天四五份兼职,大部分兼职的钱寄回老家的弟弟,留下很小一部分给自己用作生活必需。这些都是后来有一次张小满和班上的辅导员闲聊时才了解到的,所以后来学校有什么好一点的勤工俭学的工作,张小满第一时间都介绍给了林雨宣,又把自己空置的教师宿舍免费提供给林雨宣住。
本来一切慢慢都开始有了起色,看到林雨宣一天天越来越开朗,张小满心里也很高兴。
有一天上课结束,张小满刚刚走出教室,林雨宣就冲了出来,满怀期待地盯着张小满的眼睛问道:“张老师,暑假您有时间吗?我想请您到我的家乡去玩,我买了两张车票,我想弟弟一定会很高兴见到您,他经常跟我说......”
张小满看了看手表,已经快4点半,要赶紧去幼儿园接女儿,随手接过林雨宣的车票,敷衍地应付道:“好的,没问题,就先这样吧,我还有事,以后再说吧。”
后来,张小满暑假并没有和林雨宣一起去他的家乡,甚至那张车票一直夹在当初那本解析几何书里,他是真的忘记了,暑假带着女儿回了老家。暑假结束后,再回到学校,林雨宣搬出了他的教师宿舍,又独自一人在校外居住,刻意的和张小满保持着距离。
教师节的那一天,张小满收到了班上同学手写的一张张贺卡,他很好奇林雨宣会写什么,估计就是感谢之类的吧,可当他打开林雨宣的贺卡,一行红色的字映入眼帘:
“你和他们都一样!”
张小满这才想起暑假林雨宣邀请自己去他家乡的事情,心想自己这件事确实不对,难怪最近林雨宣跟自己这样疏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当面跟他道歉吧,虽说年龄成年了,但毕竟是学生,心智还不成熟。
9月11日早上,张小满照常往第六教学楼走去,却看到教学楼门前围满了老师和学生,看到的只有长长的封锁线,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像被关在圈子里的鸭子,张小满来到一个围观学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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