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尚书不喜欢李青白,理由有一、二…一直到十几条,然而,只是他主动把她找回来这一条,就已经丢尽了他的脸,所以一般虽在一个屋檐下,从来没发生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蠢事。
但是,他今天有些犹豫,已经在文兰阁的月亮门外面来回踱步了几趟了。他一边抚着胡子,一边沉思。不一会儿他昂起头,举目,整装,阔步进去,威风凛然开始对自己的儿子苦口婆心,其言其语,其引的经据的典,令李青白一头雾水、毫无头绪。
然而褚恪之听懂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父亲,您看我这条腿。是让世人觉得我娶不到妻子好,还是娶了妻子却…不行的好?”
这句话李青白听懂了,难得悄悄地脸红了。错过了褚尚书对她恶狠狠的眼神,当然,即便看见了,她也会心大的视而不见,括弧,公子恪不在的时候除外。
俩人自从不用去寺院还愿后,已经有一个月未出门了。
说,相爱的人在哪里都是约会,这句话有些肉麻,实际上,是李青白有些犯懒,感觉自从天监四年进京后,这八年来,风风雨雨,几经生死,像过了半辈子;她跟公子恪像相识了半辈子,一同上过班、赏过梅、督过学,还历过险、吵过架、送过礼物,所以,一些繁文缛节真的是不重要了,只要是两个人。
褚恪之也是如此想,奈何他还有个最大的心愿——行动自如,然后,风风光光的把她抱到喜床上。因此,每天都积极配合刘太医施针,只是功效微乎其微。
话说回来,褚尚书此举是有原因的。他最近着实忙了些,参加了几个同僚和前辈以及后辈的孙子的满月礼或者抓周礼,甚至结婚生娃早的,还主持过人家孙子的成人礼。看着白白嫩嫩的小脸,听着奶声奶气的调调,他做梦都想有一个。
无奈的褚尚书并没有歇了心思,他又主动叫来了李青白,开门见山的道:
“阿恪的腿如果永远不好,你俩就一辈子不结婚了?”
“我相信他!”李青白确实相信他,看他每天都坚持治疗,早晚都能好的。
“老夫也相信他!但是刘夫子说过这是心结,心结不就是你吗?你不能袖手旁观,赶紧想想办法。我要在有生之年抱上孙子,否则对不起褚氏列祖列宗!”
褚尚书说的这些话确实有倚老卖老的成分,但是有一句话李青白听进去了——‘心结’是自己。她之前知道公子恪做噩梦的时候喘气有些急促,但是也只听到过那一次,后来再也没有了。
自己大意了吗?还是关心不够?还是有人瞒着她?
这一晚,她佯装早早的睡下,然后悄悄起床,贴在他殿前的窗户下听有没有动静。李青白控制住睡意,看着初升的月光把一面墙头照的灰亮,等到月光明亮饱满的铺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屋内的脚步声,应该是阿祥起夜了。她迅速起身,往殿内走去。
阿祥站在公子恪的床榻旁,使劲地捂着嘴巴;公子恪在床榻上,盖了一层棉被,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她弯下身,轻轻的掀开被角,那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揪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的这个人,暮然让她定在了那里,感到血液凝固,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了。
“公子说,怕吓到你,让我在他梦魇的时候,给他捂上厚被子。不能让你听见。”阿祥轻轻幽幽得说。这可是最炎热的夏天啊,都恨不得光着身子睡觉!
忽然,像有人给她血液里安装了齿轮,齿轮转动带动了血液的流动,周向运动转化成直线运动又传到了她的四肢装置,她用双手一下子把这被子撸下来,然后直接上床,把他的头埋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就这么抱到了天亮。
早晨的阳光还未露面,床上的两个人已经醒了。一个是醒的早,一个是根本未睡。
李青白顶着厚厚的青眼圈,哑声道:“公子,我嫁给你吧。”
褚恪之已经坐起身,他听了,愣了片刻,却道:“腿…”
谁知李青白打断了他:“可是我没有嫁妆,也无父无母,琴棋书画也不太会,是不是配不上你啊?”
“配得上!”褚恪之立刻道。
“可我觉得配不上啊,觉得你即便双腿都瘸了,双手都残了,我也配不上。”李青白也坐起身,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温柔的说:“公子,怎么办,我很想嫁给你,你考虑一下,好不好?”
他一下子想起,李青白曾经就是用这种口气,跟他说,‘怎么办?我就拿了这个官位了,你做你的新郎吧,好不好’,然后,就把他抛下了,让他害怕极了。
“好!”
十日后。
这是又是一场特别的婚礼。
跛脚的新郎,和穿着新郎服的新娘子,但是看起来很般配啊。
褚恪之答应了婚礼,褚府上下忙开了,毕竟有过两次经验了,东西都是现成的,三日就可以完婚,但是针对新娘服上,有了分歧。公子恪坚持新娘嫁衣做成男款,他怕这么热闹喜庆的节日,举头真的有神明,这厮发了那么毒的誓。
婚礼全程,褚恪之的老脸丢了就没捡起来过。他看着李青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差点打翻了她敬的茶。
俩人同款大红礼服,李青白的只是多了一件金光闪闪的外衫。
至此,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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