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嘉澍见他半天不说话,再次笑了,这次解释的语气终于正经起来,“问你个事儿,正经的,你好好回答我。”沈司岚:“说。”
“人如果不结婚,活到七老八十以后,是不是就真的没人送终了?”
这个问题已经超脱了沈司岚对杭嘉澍的印象。
他们年轻,这个问题听上去遥远而孤独。
“大概吧。”
沈司岚说了个不确定的答案。
杭嘉澍却突然像是不服气般的说道:“不结婚,那不是还有家人吗?怎么就没人送终?”
人死后若是葬入地里,墓碑上会刻上亲人的朋友,最显眼的则是配偶那一栏。
其次是子女。
如果墓碑上没有配偶子女的名字,这人大概是一生未婚也无子,孤独到了死前的那一刻。
听上去很凄凉。
一个人长大后,离开父母,与兄弟姐妹各自分道,通过结婚来组建自己的家庭,好像成了每个人人生中既定的路线。
为什么?
是谁规定的,到了年纪就要离开父母,离开兄弟姐妹?不愿意离开也必须要离开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朝着这个方向去过自己的人生。
沈司岚淡淡说:“这话别在你妹面前说,否则她还以为你想不开。”
“知道,”杭嘉澍点头,“就是最近被家里人催了几次,有点想不通了。”
“催你谈恋爱?”
“嗯。”
沈司岚不觉得这有什么,“那你谈啊。”
据他所知,杭嘉澍不是没人追。
“不想谈,”杭嘉澍语气烦躁,“他们催我谈恋爱是不是想让我赶紧自立门户?然后从家里搬出去?”
沈司岚微睁眼,侧头看他。
车子开到十字路口,杭嘉澍徒劳的按了按喇叭。
前面的车子纹丝不动。
“最近我可能有点神经了,”杭嘉澍按了按鼻梁,声音疲倦,“天天对着电脑,睁眼闭眼都是满屏的代码,我知道你人怎么样,不会跟人说,就当我刚刚胡说八道。”
沈司岚皱眉:“你真的该放个假了。”
杭嘉澍摇头:“我很想把手头这个项目做好。”
“不眠不休就能做好?你是不是太小看这个行业了?”沈司岚轻讽。
“天才没资格讽刺后天努力的人。”
说出来就好了很多,杭嘉澍这下已经有力气回了。
车字开到广场的时候,穗杏正坐在广场中央的长椅上发呆。
沈司岚看着杭嘉澍下车时,一改刚刚那被生活压迫的社畜样,又换上旁人最熟悉的表情,吊儿郎当的和穗杏开玩笑。
穗杏刚刚替孟舒桐说话的时候油腔滑调的很,现在换了自己,还不如孟舒桐。
沈司岚一如既往的不爱说话。
光有杭嘉澍一个话痨气氛也带动不起来,这顿饭吃的也没意思,穗杏因为刚刚吃过一顿,并没有什么食欲,杭嘉澍给她夹菜她也只寥寥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你搞什么,连饭都不吃了?”
穗杏肚子很饱,她中午本来就吃得不少,傍晚时裴老师带她和孟舒桐去吃的那家中餐厅合她胃口,她又多吃了点,现在是真吃不下了。
如果不是为了和沈司岚坐一桌,她早就自己回家了。
在杭嘉澍看来,小东西纯粹就是耍脾气,所以不吃饭。
她这个年纪还能再长高,杭嘉澍和爸妈一样,看她挑食不吃饭就有点生气。
“不就是没带你去香港玩?昨天跟我吵了还没完是不是?”
杭嘉澍以为是这个原因,没好气的说。
沈司岚夹菜的动作一顿,眉梢略挑。
穗杏立刻否认:“才不是,”她慌乱的看了眼沈司岚,见他好像没什么反应才松口气,扬声说,“我已经饱了。”
杭嘉澍不信:“饭桶还知道饱字怎么写了?”
穗杏刚想跟他吵,杭嘉澍临时来个电话,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快步走出餐厅去接电话。
话痨走了,留下两个哑巴。
穗杏想埋头装作努力吃饭的样子,但她又实在吃不下,一次只夹几粒米,吃的相当痛苦。
“想去香港玩?”
穗杏点头,又摇头,最后只好说:“就是想去买东西。”
沈司岚:“买什么?”
穗杏回忆孟舒桐跟她说的那些,照葫芦画瓢:“化妆品,包包衣服之类的,香港那边买比较划算。”
“就为了买这些?没有别的原因?”
沈司岚作为男人并不理解这种大老远跑到陌生的城市只是为了买东西的行为。
穗杏:“没有,就因为这个。”
沈司岚敛目,没再问。
反倒是穗杏又问起沈司岚来,“学长你不是说国庆会去香港吗?怎么没去?”
“加班。”
“可是我哥哥说,工作室所有人国庆节都放假。”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缓和气氛,生硬而又尴尬的对话只会让气氛越来越凝滞。
沈司岚答非所问:“你想买什么?以后我帮你带回来。”
穗杏:“啊?”
她随口说的啊,其实根本没有要买的东西。
“化妆品?”沈司岚却自顾猜了起来,看了眼她的脸,没发现她化妆了,“你化妆?”
穗杏赶紧摇头:“没有。”
“那你想买什么?”
穗杏只好硬着头皮想,她想起室友们最近都很喜欢在肩上挎一个小包包,装不了什么东西,最多放个手机钥匙,在穗杏看来一点都不实用,可是背上却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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