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行不忍再看,只能叹了口气,深深地闭上眼。
这条路,再长,也该走到的,这就是她的命。
魏安然站在床前,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站着看了许久。
她的手,颤巍巍地伸出去,落在魏氏几近透明的脖颈皮肤上,又突然缩了回来。
彻骨严寒。
魏安然觉得自己的指尖都要冻住了。
血是热的,人就不会凉。
可为什么早上笑着送自己离开的母亲,会变得这么凉呢?
她真的死了吗?
魏安然缩回手,指尖碰到掌心的皮肤,那里的血是热的,仿佛要把她灼伤。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指尖开始,被自己的血灼成灰烬。
她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仇恨和怨怼了。
娘——
你怎么忍心,放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你为什么要自顾自地走呢?
我和你,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呢?
您还没有吃过女儿亲手替你剥的蟹,没有看着女儿出嫁,没有见到魏家的后人,怎么就舍得放下?
为什么死还要带着这枚金簪,穿着这身旧衣?
魏家的旧物里,哪件不比它珍贵,哪件没有承载您的思念,为什么就挑了它?
母亲!
是不是在你心里,你亲生的女儿比不过那个男人,所以为了他,就能抛弃女儿,为了地下的团聚,就舍掉人间的团圆?
魏安然支撑不住,腿软的跪在床前,那件旧衣,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底。
就是那件,就是那年爹去世时,母亲穿在身上的粗布衣衫。
魏安然心痛到滴血,她感激那个男人,但不妨碍她如今对那个男人恨到极点。
魏安然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底已是熊熊怒火。
她咬牙切齿地质问躺在床上的女人,“你们是团圆了,但是我呢!我呢!谁来跟我团圆!”
自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无私的爱她,无条件的信任她的人了,这一生,她要自生自灭,无人听她分享快乐和痛苦了。
她再也看不到母亲的笑颜,再也听不到母亲唤她的一声“安然”。
因为这世上,只她孤身一人。
眼前模糊一片,恍然间她看见母亲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是这一身粗布衣裳,她眼睛明亮如星子,朝她笑呵呵地伸出手,“安然,抱一下,阿娘抱一下。”
心如死灰。
魏安然突然抬起头,朝旁边的床框上用力一撞。
血,流了下来。
——
秋雨潇潇,冲走了夏日的最后一丝热闹和烦躁。
段府内宅,一个青灰色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细雨如丝,男子未撑伞,身后也没有仆人相随,但周身气度不凡,被雨淋过也不显狼狈。
竹虚在檐下看了看药炉,看见来人,怔愣了一下,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
夜非辰没有回答,只问:“她怎么样了?”
“生命无大碍,但是……”
没等他说完,夜非辰就要往房间里走,却在一旁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物件。
就在他的左手边,廊下挂着的鸟笼里,正是那只红嘴绿鹦哥,正瞪着两颗绿豆小眼看着他。
“王爷。”楚怀行一听见定王殿下来,忙匆匆赶了过来,躬身行礼。
夜非辰便转回视线,眼中像是不见底的深潭,晦暗无边。
“楚四爷,府上如何了?”
楚怀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呈到夜非辰面前,“这是三嫂留下的,您过目。”
夜非辰接过,皱着眉头看完,道:“此事等她醒后由她定夺。”
“是。”
“魏氏什么时候出殡?”
“虽然发了丧,但这头安然不醒,这殡就没发出,只能先停在楚家。如今楚府也是乱成一团,只有几个仆人守灵堂,都在等她醒。只是无论我怎么骂,怎么劝,竹虚太医给她施了好几次针,这孩子就是不肯醒过来,我这心里也担心啊,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再这么睡下去,怕是……”
楚怀行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此事事发突然,她心里悲痛和难以置信也正常不过。谁知道三嫂她……她……唉,别说安然她接受不了,就是我……”
楚怀行转过头去,低头擦了把眼泪,又道:“这孩子跟她母亲的感情太深了,娘俩相依为命,如今她母亲突然抛下她走了,她怎么能接受呢?”
一个走了,另一个怕是也想跟去了。
夜非辰垂眸,想了想,道:“节哀,我进去看看她。”
“元呈?”
叶秉竹匆匆迈进院里,身上沾了些水汽,脸上也被雨打湿了,“我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就匆匆过来了。”
夜非辰站在廊下,回过头,问:“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叶秉竹跑到廊下,拿袖子擦了擦脸,一脸忿忿,“能有什么消息,不过是那位发了很大的火,砚台都摔了,荣王和庆王在殿外罚跪,跪了一夜,早朝时候才给人放回去的。”
夜非辰冷笑出声,皇帝可真是道貌岸然,当初若不是他逼迫,能走到这一步吗,如今倒还发起火来。
“那这么说,他们不会再纳安然为妾了?”楚怀行插了句嘴。
叶秉竹朝着这个书呆子翻了个白眼,“还纳妾呢,他们恨不得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早就有多远跑多远,生怕再提起旧事,惹怒天威。”
夜非辰想了想,问:“谁给皇帝出的主意,要她在景昭公寿宴上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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