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情(六上)
“欢迎,欢迎。”副队长吕风伸出长满了老茧的双手,与赵天龙、周黑炭和张松龄三人逐一相握,“大热天的,估计在路上都走累了吧,我刚刚命人烧了奶茶,咱们正好进屋去喝。”
“进屋,进屋。”红胡子热情地伸出胳膊,将客人们领向营地正中央的会议室,“屋子里头凉快,老吕,再帮忙找慕大厨师弄点儿炒米和奶豆腐,走了一上午路,我这肚子里早就敲大鼓了。”
“哎。”副队长吕风痛快地答应一声,转身去找游击队的伙夫安排炒米,才走出几步,却又被红胡子大声叫住,“等等,让慕大厨师一会儿到营房门口,把我刚跟老哈斯买的羊给牵回來宰了,顺便再跟老哈斯把账结掉,我们刚才说好的,一块三一头,用满洲卷结就行!”
“一块三。”吕副队长的脸立刻抽搐了一下,跳着脚大骂,“老东西可真敢张嘴,,他上次欠我的四把椅子钱,到现在还沒还上呢,你先跟客人们进去喝奶茶,我自己到营房门口等着他去。”
“还沒结,居然连我红胡子的钱都敢欠,都快半年了,你赶紧去门口等着他,告诉他,如果今天不把椅子钱给结清楚了,别指望我以后还买他的羊。”红胡子像个守财奴般,大声替自己的副手出主意。
话都说完了,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客人在,尴尬地笑了笑,低声解释,“老吕入伍前是个木匠,这一带林子长得厚,所以我们游击队就靠山吃山,打一些家具跟牧民们换东西。”
“洪爷仁义。”
“赵某佩服。”周黑炭和赵天龙两个又敬又叹,冲着红胡子连连拱手。
“也是沒办法的事情,我们八路穷,主力部队都拿不到多少补给,更何况我这些儿派在外边打前哨的。”红胡子轻轻叹了口气,笑着摇头,“不说这些了,咱们进屋喝奶茶,我们游击队的大师傅原來在许国公府上掌过勺,茶烧得非常地道。”
“洪爷先请。”张松龄等人客套着,尾随红胡子王洪走进了营地正中央的会议室,这是一栋北方常见的民宅,墙壁皆为泥土板铸,房顶则以树干为檩,木板为椽,上层由内向外依次覆着柳编、泥巴和麦秸,冬暖夏凉,住起來非常舒服。
在南北两侧墙壁上,都并排开着四扇大窗,窗框由松木打造,沒有上漆,在山风的吹拂下散发出一股天然的清香,因为是夏末的缘故,窗棱上都沒有糊纸,阳光直接从外边照进來,将屋子里头照得很亮,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小飞虫就借着山风从南侧的窗子飞进屋,然后再地于北侧的窗子飞走,嘤嘤嗡嗡,乐此不疲,偶尔有飞虫玩累了,就一头栽在屋子正中央的松木长条桌上,发出“啪”“啪”的脆响。
“随便坐,随便坐。”红胡子伸开胳膊,将客人们往长条桌的西北角让。
按照草原习俗,那是最尊贵的位置,通常用來供奉佛祖或者款待部族中的宿老,三名客人当然不能失了礼数,笑呵呵地推辞了几句,找了偏北的位置相互挨着坐了下來,机枪手大周拿出干净的木碗,在每名客人和主人的面前摆好,随即,两名比张松龄还年青的游击队战士抬着一个巨大的铜壶入内,将所有木碗都斟了满满。
刚刚熬出來的奶茶,浓香扑鼻,红胡子端起一碗奶茶,冲着大伙热情地招呼,“來,大伙喝几口润润肠胃,这东西甭看油汪汪的,最是解暑。”
说罢,他自己先“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碗,赵天龙和周黑炭两人也不再客气,各自端起面前的奶茶,鲸吞虹吸,唯有张松龄,被浓郁的**味儿熏得无法张嘴,对着面前的木碗直皱眉头。
“怎么,喝不惯这东西,。”红胡子敏锐地看到张松龄的表情,大声询问。
“以前,以前沒怎么喝过。”张松龄不愿意让此间的主人难堪,端起碗,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抿,奶香、茶香、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顺舌头滚过喉咙,让他干渴的肠胃和紧皱的眉头同时慢慢舒展,红胡子在旁边看得有趣,眨了眨眼睛,促狭地说道:“你大点整几口,这东西和酒一样,口越大,味道越好。”
“对,跟酒一样,不信你试试。”周黑炭笑呵呵地在一旁帮腔。
张松龄将信将疑地看了两个人一眼,又偷偷扫了一眼赵天龙,在三者脸上,沒看出任何问題,深吸了一口气,将碗中的奶茶直接倒进了嗓子。
热、滑、腻、咸,四种滋味交织在一起,令他肚子里边立刻一阵翻江倒海,闭紧嘴巴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口中的剩余部分咽下去,瞪起眼睛,冲着赵天龙和周黑炭大声咆哮,“你们两个沒义气的家伙,明知道他是在捉弄我,居然也不提醒一声。”
“嘿嘿,嘿嘿。”赵天龙和周黑炭得意洋洋的大笑,“我们不是怕你渴坏了么,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再配上点儿奶豆腐就更地道了。”
“滚。”张松龄将木碗摔在桌案上,瞪圆了眼睛冲着两个同伴喘粗气,几个呼吸之后,却有一股独特的幽香甘甜味道从嗓子眼处慢慢涌起,慢慢窜遍了整个口腔,他诧异地皱了下眉头,伸手取过一片刚端上來的奶豆腐,轻轻咬了一小口,起初只品尝到了酸和膻,但慢慢地,酸和膻就化在了嘴里,变成了奶制品特有的浓香。
先前跟赵天龙一起仓皇逃命时,奶豆腐可是吃不出这种味道來,张松龄诧异地又拿了一片,放在眼前细细研究,很白,很软,很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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