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齐卿卿反应过来温行止说了什么,瞬间脑部充血,埋下头不好意思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又说:“不过,我从事这样的工作,可能会有些委屈你。”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问:“你做你的工作,怎么会委屈我?”
“因为会很忙。工作内容保密性很高,后半段还需要实地勘察,经常要出差——也就是说,我会渐渐地没有时间陪你,而你见不到我,却也不知道我在忙什么……”
齐卿卿颇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脸上的绯红还没散去,衬得她的笑脸更加耀眼。她说:“没关系,即便能说,你告诉我了,我也不一定懂呀。我只希望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再说了,我其实很好哄的……”
“怎么好哄?”
“……”
齐卿卿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心里那句话,实在太没骨气了,绝对不能让温行止知道她已经这样被捏在他指尖上,怎么也逃不掉了。她折中选了个答案,说:“带我吃肉就好啦!”
其实齐卿卿心里想的是,只要对我笑就好啦。只要你真切地站在我面前朝我温柔地笑,就像能带来一整个春天的繁花盛开。在春天,无论是什么事,我都愿意体谅你的呢。
4)
十月中旬之后,忽然开始阴雨连绵。秋意随着雨滴无声地渗进空气里,蝉鸣声不知在哪个时刻就凋落了,连着夏天饱满的红和绿一起落进了时间隧道的缝隙里,了无踪迹。在从医院回学校的公交车上,齐卿卿头靠着车窗玻璃,眼睛走马观花地看着街景。
又一站。手机闷闷地振动,她翻开包里的各色药盒从最底下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两个字。
她闷闷地接通。
“齐卿,今天复诊了吗?”
“嗯。”
“还是去的k大第一附属医院吧?”
“嗯。”
“肖医生怎么说?”
“一样。”
妈妈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结果,照例开始嘱咐:“那你记得听医生的话啊,要按时吃药……”唠唠叨叨了一大堆,每句话都和上次复诊时说的相差无几,齐卿卿沉默地听着,好不容易熬到快要挂电话,妈妈又突然来了一句:“见到之栩了吗?”
齐卿卿心里一沉,反问道:“平白无故见他干什么?”
“他还没找你吗?他最近放假回国了,说……”
“他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妈妈被这句话呛住,沉默了一阵,再开口时仍然是那副理智到无情的做派,她说:“齐卿,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事到如今,你没有必要更没有立场去恨之栩,这是你的命……”
“我的什么命?十五岁的时候,你告诉我,开巡演、上茱莉亚、成为世界知名的大提琴演奏家就是我的命,你现在又想说什么是我的命?难不成到了现在,我连是不是要讨厌一个人都不能自己决定了吗?”
“妈妈从来没有说你现在没有做大提琴演奏家的命。齐卿,你听妈妈的话,妈妈不会害你的……”
“从小到大我都是听你的,听到现在,我真的听够了。”
齐卿卿平静地说完最后一句,便决绝地挂断了电话。公交车正好到了k大南门站,她整理好随身物品下车。其他路人皆撑开伞急急地跑走了,她无处可去,怔在原地回想着刚才妈妈的话。
程之栩……
在一片朦胧的雨雾里,她看见公交车站台对面的花坛前摆着一个湿透了的纸箱,里面有一只湿漉漉的小猫被困在那里,艰难地从纸箱里探出头来。
现在是午休时间,南门又远离繁华地段,路过的行人稀少,这只猫看样子已经在雨里被淋了很久。齐卿卿赶忙撑伞走过去遮住小猫。蹲下时她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气味,看到已经完全洇湿的纸箱和脏得已经分辨不出毛色的猫咪。她知道它在悲伤地叫,但响在她耳里的是一阵模糊的音节,无论她靠得多近都听不清晰。
她忽然就觉得非常难过,仿佛自己也是一只同样被丢在雨里哀嚎着的猫。
温行止就在这时打来电话,她接通时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些,无奈的是她一开口就因为沉重的鼻音暴露。刚结束一个重要会议准备吃午餐的温行止立马觉察出不对劲,却跳过缘由不究,直接问:“你在哪儿?不要乱跑,我去找你。”
齐卿卿拼命忍住眼泪:“你不要来,雨很大。”
“就是因为雨大……”她听见电话那头打开门急急奔跑的声音,“才不能放心让你一个人。”
然后是刷id卡过门卡的声音、撑开伞的声音、车辆启动的声音,像是光和空气都从他那一头透进来,她透过温行止的声音听到整个世界的呼唤,万物终于鲜活起来。
“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但是现在我在啊,不是吗?”他的声音因为奔跑有些颤动,但依旧笃定且充满力量,“小女孩,现在你不一样了。”
哪怕从前你如何习惯了自己长大,如何习惯了孤军奋战,现在都不一样了。
齐卿卿和那只被遗弃的猫一起蹲在雨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卿卿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皮鞋,一抬眼便看见气喘吁吁的温行止。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西装革履地站在雨里,头发因为奔跑微微凌乱,齐卿卿看到他利落的下巴弧线,漂亮极了。
温行止伸出手来,齐卿卿仍然不敢去够。她望着默不作声的温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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