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希望,干活有劲头。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住的问题。
在没有盖好房屋之前,必须先搭建临时住的窝棚。
否则天寒地冻,任谁都受不了。
这几日流民们都已被组织起来,十人编为一个开荒小组,十个小组编为一个开荒小队,五个小队编为一个开荒大队。
合计编有八个大队,至于各种匠户、书手等人另行编为一队。
小组长或毛遂自荐,或十人推举,至于小队长,则由选出的青壮担任。
大队长全都是张铭指定的广西兵担任,丁春山、孙慎、高敏等人都当了队长。
这样一来,大伙儿做事也就不会乱套。
每个小组的人员搭配,也都是有老有少,除了女人很少之外,劳力都差不多。
附近山上多的是各种树木,因不是起大屋,所以不用砍伐大树,有个碗口粗细便够用了。
窝棚也不是胡搭乱建,以能住十人,也就是一个小组为标准,统一大小,彼此距离也需要差不多。
吃过简单的午饭之后,张铭和其他人一样,卷起袖子动手干活。
斧子锯子绳子,都是县里提供的。
大伙儿齐心协力,砍伐树木,各小队里的老人和孩子,则拆除废墟,平整地面,或是在河湾处割茅草。
总之人人动手,除了病号之外,几乎看不到闲人。
“百户大人,您怎么还亲自动手?”
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人,略有些拘谨的对张铭说道。
张铭将抗在肩膀上的树枝放下来,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道:
“什么百户大人?以后咱们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人啦,叫我铭哥儿即可!”
那中年人慌忙摆手道:
“没了尊卑那怎么成?不中!不中!”
张铭便道:
“什么是尊,什么是卑?在我看来,百户也没什么了不起。”
“若是靠吃空饷,奴役军户发财,甚至杀良冒功的百户,要我说不但不用尊重,还要把他打翻在地,让他再也骑不到我们头上才行!”
周围的人听了都愣怔当场。
这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也许他们还不会如此惊讶。
可张铭就是百户呀,他怎么能这么说呢?
别说总兵了,就是千户、百户,吃空饷,奴役军户,侵占军田等等,难道不是寻常事,大伙儿早就见怪不怪了吗?
难道张百户和他们真的不一样么?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张百户不就亲自动手干活?
“要是当官儿的都像张百户这般,咱们也不至于抛家舍业,成了流民。”
“可惜张百户这样的人太少!”
“咱们是运气好,遇到了张百户。”
周围的流民们议论纷纷,看向张铭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敬佩和亲近。
窝棚构造简单,稍粗壮些的树干支撑起人字形支架,再用细一些的树枝搭在支架上,顶上覆盖油布,再压一层茅草,既能遮风,又能避雨。
里面的空间自然不会太大,采光更是无从谈起。
两侧可以各睡五人,中间挖有火塘以供取暖。
临时栖身是够了。
到了傍晚时分,数百个窝棚都已搭好,远远望去,虽然说不上特备齐整,但也颇具规模。
因考虑到防火的缘故,每个大队都设有专门负责做饭的炊事小队,做好饭食后由各组派人轮流去领,然后再分发给组员。
辛苦了一整天,每个人都很疲倦。
张铭自然也不例外。
但吃过粗糙的晚饭之后,他还是到各大队都走了一遍。
几乎所有流民都认识张铭,而张铭虽记不住所有人的姓名,但各小队队长、甚至某些组长他都认得。
“怎么样?干了一天活累坏了吧?”
张铭弯腰走进一个窝棚,借着火塘里的火光环视了一眼,对里面的人说道。
原本或坐或卧的流民,见到张铭便慌忙想要起身,可是窝棚里空间狭小,哪里能站得直身体?
“都坐下说话!”
张铭抬起胳膊招呼道,自己率先坐了下来。
众人便淅淅索索的盘腿坐下,有的并拢双腿抱着膝盖。
“不错,有了这层干草,多少能抵挡些寒气。”
张铭掀开薄薄的褥子,摸了一把茅草后说道。
“俺们又不是啥金贵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睡觉,就已经知足咯!”
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谦卑的说道。
他缺了两颗门牙,说话便有些漏风。
张铭听他口音也是河南地方,便问道:
“老大爷,吃了不少苦吧?”
老头神色间闪过一丝痛苦,枣核样的脸上,皱纹更挤成一团,眼睛眯缝着道:
“谁说不是?可谁又不是?”
说着,他拉出躲在身后的一个半大孩子道:
“这是俺的乖孙儿,快,快叫人!”
那孩子胆怯的看了眼张铭,声若蚊呐的道:
“叔。”
张铭对着他笑了笑,心情却不觉沉重下来。
这孩子瘦骨嶙峋,两只手因打茅草的缘故,被割出许多细长的伤口。
老头儿搂着孩子的肩膀道:
“俺们家里,原先也有几亩薄田,可是去年旱了整整一年,赋税却一点儿也不减少,因弃田逃荒的人太多,落到俺们头上的赋税,反倒更多了。”
“实在没办法,俺也只好带着他爹他娘,还有小儿子,女婿一家九口人,往别的地方逃荒。”
“结果这一年下来,就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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