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报卖报,今日头条,沈家少爷再次定亲,两任未婚妻心酸落泪!”
“卖报卖报,日租界再出规定......”
浑身汗臭的小子抱着一沓厚厚的报纸奔走于山城各个街头,有意无意的撞在擦了香味脂粉的年轻女子怀上,咧着嘴甜甜的笑道:“这位姐姐,要买一份报纸吗?今日头条......”
傅元君望着黏在自己身上的卖报小孩,眼见着他脸上的笑逐渐转化为嫌弃,然后往后跨了两步,离自己一米远,干巴巴的念着:“姐姐,买报纸吗?”
“买。”
出乎意料的果断。
小孩看了她一眼,递上报纸,接过那枚铜板,跑得飞快。
傅元君摇摇头,握紧手中的报纸,拖着行李继续往前走。
这些路已经算不上多么熟悉,江北县沿着长江而建,如今新添了好几条大道,只不过蹲在老房房檐底下的聊天吃花生的棒棒还是那些人。
和平、安定,这样的词浮现在她的脑海。即便是暂时的假象,也让这座山城恢复了旧时的热闹。乱世之中,已经很难得了。
“请问是傅元君傅大小姐吗?”
一双手从后面接过她的行李,傅元君嘴角上扬,“沈长水”三个字才刚出口,立即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沈长水将她抱得很紧,低声在她耳边喃喃:“阿君,欢迎回来。”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侧,很痒。傅元君被他抱得极不自在,周围的眼睛都落在两人身上,烫的她无处闪躲。她试图推开沈长水,男女的力量悬殊却让她动弹不得。
“喂喂......沈长水,大街上的你不嫌丢人我还要面子,松开我。”
男人不为所动。
“你这样,叫人传到小嫂子耳朵里,岂不是要误会我?”
男人动作一滞,很是疑惑的问她:“什么小嫂子?”
傅元君趁机挣脱沈长水的怀抱,把手中的报纸拍在他手上。
“我可是一回来就见满大街都在议论你的fēng_liú韵事,怎么,报纸上写的沈家少爷不是你,还能是沈大哥不成?”
沈长水将报道内容快速读了一遍,脸色黑云压城,定亲之事乃是私事,竟也叫这群报社记者传得人尽皆知。
傅元君见他这副吃了屎还吐不出的模样,心底已经将定亲缘由猜了个七八分。
古来男女平等唯有在成婚这件事上才体现得淋漓尽致,大龄女子未婚遭人非议,大龄男子未婚一视同仁。反正嚼不烂的是舌根,只要疼不在自己身上,哪管别人是独身主义皈依佛门还是心属他人沧海桑田,统统“隐疾”二字处理。
沈家二少爷已经“隐疾”好些年了。
沈伯伯也是被人逼急了,这才亲事订了一门又一门。
傅元君觉得沈长水可怜,又觉得好笑。
“有什么可笑的,”沈长水瞪着她:“别得意,就你这年纪,别人家的孩儿都会叫娘了。二爷只是懒得管你......”
提起二爷,沈长水忽然记起此行的目的。他提拎着傅元君的大皮箱,伸手想把她手中的小蛇皮箱也接过来。
傅元君条件反射的将皮箱往身后藏,怕他看出些什么,随即笑道:“我又不是林黛玉,这个箱子我自己提。”
沈长水没多想,只当她这些年在国外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她:“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难闻,我可看见了,连街上的小痞都嫌弃。”
“小痞?你是说那个卖报的孩子?”
“嗯,”沈长水点点头,“整天往女人怀里蹭,可不是小痞么?得亏你身上这股味道,否则......”
“否则什么?”
“没什么,究竟是什么味道?”沈长水一边将行李搬上车,岔开了话题,心里想的却是否则那小痞多半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消毒水。”傅元君没有隐瞒,这股味道也就沈长水闻不出来。
上了车,傅元君拍拍司机的后背:“赵叔,先送我去警察局,我有急事。”
她得赶在事情生变之前把交接手续办了。
“赵叔,听我的,先回傅家大宅。”沈长水钻进车内,伸手捏捏她的脸,“听话,大家都在等你,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
“不行!我必须现在去。”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傅大小姐,总要先去祭祖吧?”沈长水无奈,趁傅元君来不及反驳,催促赵叔道:“开车,去傅家大宅!”
傅元君有口难言,叫人一路拖回了家。
傅宅没有任何变化,威严的大门,红底的额匾,甚至连门环的新旧都与五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看门的刘幺爷却老了许多。
傅元君打从心底不想踏进这扇大门,不想整天应付那个烦人的二婶。她摘下左手食指的虎头戒指收好,还未踏进门,已经感觉到头疼。
正想着,一个胖乎乎的肉球忽然抱住了她的腿,哈喇子蹭在她的腿上,奶声奶气的喊她:“姐......姐姐......”
傅元君心下一惊,四下望去,没有见着大人,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奶球。
“这是你的小弟,”沈长水伸手抱起奶球,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脸,“子兴,姨娘呢?”
小弟?姨娘?
“我怎么不知道?”
“子兴今年四岁。”沈长水向她解释。
四岁......自己是五年前出国留洋......意思是......
“二叔娶了房姨娘?!”傅元君的话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下二婶那点花花心肠可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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