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狠狠皱眉,忽得,帘栊撩起,楚洛同六子一道入内。
帐中都愣住。
祁玉和谭源也都未想到她会来,赵素也死死瞪了六子一眼,方才,分明是让他去看着楚洛,不要让楚洛往大帐这里来,怕引起尴尬和误会,也怕楚洛会在军中下不来台,但这臭小子竟然带了楚洛来!
赵素就差怒不可谒!
六子赶紧低头。
他是得了赵将军的意思,但他这几日都跟在楚洛身边,昨夜也是亲眼见到止血药效果的,也知晓方才是楚大人这里出的,而且楚家早前也有人用过,若是楚大人来,是能将事情说清楚的,那军中也不会有那么多士兵再继续遭罪。
六子亦知会惹恼赵将军,但是他尊敬楚洛,亦不想楚洛事后知晓,会失望。
楚洛方才在帐外听得清清楚楚,当下,楚洛踱步到宁化跟前,朝宁化行礼,“宁大人的医术高明,惠滔惠大人这几日一直说与楚洛听,楚洛知晓宁大人的谨慎,是对军中所有人的负责,这一点,楚洛从未怀疑,相信军中也无人质疑……”
她的声音很轻,却温和有力,并未抨击宁化,反而维护了宁化的颜面,这让宁化也不好开口反驳。
而方才还仿佛争执的面红耳赤的赵素、惠滔同宁化几人,似是都在楚洛这几句温和有力的言辞里逐渐消融。
两边似乎都慢慢平静下来。
也都低头不语,没有再继续先前的冲突。
帐中一时安静下来。
楚洛继续道,“楚洛自幼在家中,见过父母的医术,也亲眼见过父亲用这味方子给二哥止血过,并未编造,也没有编造的理由。楚洛并非宫中医女,方子也恰好都是早前爹娘提起并都用过的,我不需用此事证明自己医术,只是希望在战场上受伤的人,能多几分生还机会。这几日在安置处帮衬,见过最多的便是流血不止,若是止血药有效,能救不少军中将士性命。既然如此,为何不试一试呢?”
楚洛言罢,谭源沉声开口,“楚洛,此事你不要再参合!”
谭源心中清楚,方子是楚洛给的,若是今日也是楚洛说服的军中用新的止血药,若是出了任何事情,担责任的人都是楚洛。
宁化即便口口声声说是要对军中负责,其实是怕自己担责,所以才会闹到祁玉这里来!
这件事情交由祁玉处理即可,她该给的方子也给了,此事不应当再涉足,被人家握住把柄!
楚洛转眸看他。
谭源还是同早前一样,不苟言笑,脸上意思笑意都没有。
见宁化开口,宁化脸色微缓。
楚洛看了看惠滔和赵素,又看了看祁玉,喉间重重咽了咽,也沉声道,“我觉得应当试一试,若试都不试,就不怕给这么多军中将士徒留遗憾吗?”
话音未落,谭源吼道,“楚洛,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楚洛噤声。
谭源厉声朝她斥来,同小时候一样,不容她半点反驳。
楚洛下意识怔了怔。
营帐中,一时安静无比。
就连宁化和惠滔、赵素几人都愣住,都不曾想谭源会如此朝楚洛吼过去。
而在帐中这悄无声息的安静中,祁玉忽然开口,“表嫂,你娘留下的方子吗?”
祁玉这声表嫂让众人忽然反应过来,楚洛是陛下亲封的秉笔侍书,是陛下身边人,是代陛下来北关犒赏三军的,而先前,无论是宁化的一番话,还是谭源的一番话,不仅都不合时宜,而且是冲撞陛下,当下,众人心中都忍不住颤了颤,知晓祁玉话中的意思……
只是,后半句又让众人懵住。
而楚洛先前被谭源一吼,有些愣,但祁玉问这句话的意思,许是只有祁玉和她两人知晓。
而早前,她背诵的娘亲册子上的那翻关于香囊的话,祁玉是听懂了的,楚洛忽然想,祁玉许是能明白……
楚洛点头,“是,是我娘留下来的方子,我爹用过……”
众目睽睽之下,祁玉颔首,而后朝宁化看去,“我用。”
此话一出,大帐中霎时寂静。
不仅宁化,就连惠滔和赵素几人都愣得合不拢嘴。这……先前是说找人试,却怎么也不会拿祁玉事,祁玉是一军主帅……
许是猜到众人心中的疑惑,祁玉凝声道,“我是一军主帅,我若亲自试过,大家还有疑虑吗?”
祁玉言罢,众人才反应过来祁玉的意思。
祁玉是信楚洛的,不仅信,还拿自己来堵军中旁人的嘴。
“祁玉,你疯了!”大帐中,除了谭源,似是没有旁人好开口。
谭源是东昌侯世子,也是一方驻军副帅,此次本是奉诏带兵入西关驻守,是因为北关出事,才携了南边一支驻军北上驰援,所以在大帐中,只有谭源的位置好开这个口!
其实即便是惠滔和赵素两人,也都是赞同谭源的。
而谭源言罢,祁玉却道,“我没疯!我只是比你们都更相信楚洛!我相信楚洛,也尊重楚洛,更尊重医学,尊重每一个救死扶伤的人,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觉得她说的话不如军中的军医可靠!我特么信的是事实!你们之前不是问,时疫的香囊方子是哪位大家给的吗?我现在告诉你们,是楚洛给的!就是楚洛她娘亲开的方子,所以我信得过她,也信她说的是实话!你们不是担心会出问题吗,我不担心,我信得是科学!听不懂就算了!过来拔箭!”
祁玉最后吼了一声。
身侧旁的军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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