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眸间微滞,良久,才深吸一口气,指尖抚上她脸颊,温和道,“不会了,日后,哥哥都同你一处,不分开了……”
***
官邸正厅被改成了临时的指挥处。
祁玉和魏宁,童贯,赵素,薛科,还有随驾而来的几处驻军的统领都在正厅商议。
见了李彻,都拱手行礼。
“沃阳有消息来了吗?”李彻问。
魏宁摇头,“暂无,最快,怕是要等到明晨去了……”
今日巴尔从海奇城外退兵,祁玉便将这几日的宋关来龙去脉悉数说与李彻听,包括叶亭风和谭源去了沃阳偷袭敌军大营,也说了巴尔应当将主力的兵力都押注在了北关上,借南枣、闵洋一带从齐山绕行进攻北关,赵老将军将计就计引开了巴尔视线,也说好了只是佯装孤军深入,实则安稳折回。
所以,这几日一直在抗住巴尔进攻全部压力的只有北关的驻军中的一支。
“陶允。”李彻踱步在沙盘跟前,唤了一声。
身后的驻军统领上前,“末将在。”
李彻指着南枣和沃阳之间的一座名叫高兰的城池,“拿下高兰要多久时间?”
陶允也好,厅中旁人也好,都纷纷诧异,只是李彻点了他的名字在问,陶云拱手,“若是不担心巴尔攻势,加上途中的几日,应当最快十日内……”
旁人都抬眸看他,陶允是军中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也从未给自己留过余地。
他若说十日,那在旁人而言便是十五二十日,最多时日……
“好。”李彻手中捏起一枚红色旗帜,缓缓插在高兰处,淡声道,“朕给你十五日,拿下高兰。拿下高兰,等于切断了巴尔的补给,这一场仗可以尽快结束。”
陶允拱手应是。
厅中众人都目露诧异,而祁玉,赵素,童贯和薛科等人除了诧异,亦有些恍然。
仿佛晨间时候,北关的关卡才被攻破,众人拼死退守到海奇北城门,准备与巴尔殊死一搏,血溅北关,也要守住海奇不被巴尔侵占,当时既绝望又悲壮的心情,似是当下还能想起。
而到了黄昏前后,便斗转星移,沙盘前商议的是主动出兵攻占高兰一事……
恍然间,只觉不过大半日的功夫,就似全然换了一番天地。
不禁让人心中生出些许错愕。
祁玉微怔,忽然想起李彻这次不惜御驾亲征,更在极短的时间内,兴师动众调用了国内为数不少的驻军北上。若不是有巴尔进犯北关一事在先,动用这些数量的驻军,旁人看来,应当是讨伐攻城的;但有巴尔大举进犯北关在线,长风攻下也只是双方之间的‘礼尚往来’……
祁玉眸间微滞,仿佛猜到了些许端倪。
果真,再接下来时间里,李彻先后部署了攻占高兰后,继续北进坦洲,无牙,七盼几座城池……
这几座城池都在北关附近,而且,都是在巴尔国中不怎么起眼的地方,但却在巴尔东部零零散散连成一片,似广阔的漠北平原上的一片走廊……
祁玉微讶,李彻在下一盘大棋……
***
离开正厅的时候,祁玉有意留到最后。
两人从正厅出来,并肩踱步,祁玉问起,“楚洛怎么样了?”
祁玉早前听说楚洛在官邸晕倒,整个人都愣住。
听说楚洛晕倒吓坏了大监和官邸附近值守禁军和驻军,幸而当时官邸正有陛下随行的太医在,太医慌忙诊治,却诊出了楚洛的喜脉。
朝中早前一直担心李彻膝下没有子嗣,楚洛忽然有了身孕,周遭既欢喜,又重视,还万分紧张。从大长公主和太医,到大监,再到松石和路宝等人,没有一个敢松懈,龙嗣是国之根本的大事。
祁玉想起楚洛这些日子在北关,从海奇的时疫,中途被劫,后来到宋关,整日都在伤患安置处忙碌,有时候一日就阖眼不到两个时辰,却从未吭过一声……
李彻转眸看他,温声道,“太医说,所幸楚洛底子好,她和孩子都无大碍,只是要好好静养几日,最好卧床,又开了些安胎药,刚喝完药睡了。”
祁玉心中微澜,“原本答应你照顾好楚洛的,食言了……御驾亲征,是担心楚洛安危吧……”
李彻低头叹道,“还怕你做傻事。”
祁玉微愣。
李彻驻足,“你若是出事,朕要怎么同姑母交待?”
祁玉侧目,眼底微红,“我让老娘担心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是北关驻军主帅,你若都在北关战死,长风别处的军心和民心何尝不散?”李彻看他。
祁玉噤声。
“精忠报国,爱民如子的方式有很多种,并非只有愚忠……”李彻语气一直不重,却如鸿羽般飘落在他心底,“你要相信,你身后还有朕,还有长风……”
祁玉含泪颔首。
二人踱步到苑中,童贯正快步冲到跟前,拱手道,“陛下,祁帅,沃阳消息传来,谭小将军在敌军营帐中斩杀了巴尔主帅,巴尔大军群龙无首,长风援军至,巴尔军中已在后撤!”
童贯激动得双目通红。
李彻垂眸,“叶亭风呢?”
祁玉目光也死死盯着童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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