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霓拿过画作一看,乃是两个并立作揖的童男童女。大脑袋细身体,憨态可掬对着大家作揖,画上还写着四个字——佳偶天成!
阿霓大笑失声,“严小姐,我们可不是夫妻。”
画师脸红透了,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马上改。”
她飞快地擦去“佳偶天成”,握着笔的手踌躇着不知该写什么。
阿霓在一旁轻轻地说:“就写友谊万岁。”
一直绷着脸的嘉禾,突然说道:“为什么不写地久天长?”
画师吃惊地看着他们,等待他们最后的决定。
阿霓想了想,笑道:“就写友谊地久天长吧。”
从画室出来后,嘉禾就没有笑过。一句话也不说,心情坏透了。他讨厌那幅画,更讨厌上面的字。
什么友谊地久天长,见鬼去吧!
他要的是和阿霓地久天长,但不是友谊!
阿霓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的心在颤抖,无数个原因呼啸而过。
是不是千防万防,最害怕的事还是会要发生?
他最怕的是失去所爱之人,他已经失去了母亲,保护不了宜鸢,带不走云澈。而现在,连阿霓也……
他心神不宁,即使阿霓现在就站在他的身旁,也觉得还是不安。
今天并非假日,来张园游玩的人并不多。湖里的荷花已经开过几茬,三三两两已经到了最后的尾声。
浅风微阳下,低低的蝉鸣声平添三分野趣。这秋蝉只怕也只能再鸣叫几天光阴。一如她和嘉禾的缘份,短短的一个夏天而已。
他们在湖边的凉亭里休息,阿霓有些累了,靠坐在椅子上,迎面吹来徐徐的微风,没饮酒也像喝醉一样。
嘉禾坐在她的身边,指着湖岸边一栋二层法国风格的建筑,低哑地说道:“他们称那为安垲第,垲是高而干燥之地的意思,而第就是很大的房子,似乎是一个传统的吉祥名。其实实际上安垲第翻译自英文——areadia,它是一个古老的地名,在古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中部山区,它与世隔绝,常常被人文学家描绘成希腊的世外桃源。”
阿霓微微动了动眼,看向他指着的安垲第”。
“阿霓,让我送你一个安垲第吧。我们去国外,我会把你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
嘉禾像冬天里干燥的木柴,浑身散发着温暖。她只需轻轻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握住那太阳般的温暖。毫无疑问,他会为她打造一个“安垲第”的世外桃源,雨淋不到,风吹不到,永远被呵护,永远被宠爱。
嘉禾不敢回头看她的表情,怕被拒绝,怕她不肯,怕她说不行。
“嘉禾。”她伸手轻轻抱住他。
他欣喜若狂喊道:“阿霓——
“天色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不要再说傻话了。”
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嘉禾眼看着她从他的怀抱中抽离出来,正了正衣裙,往前方走去。
她、她居然四两拨千斤地抹去他所说的话。
“惠阿霓、惠阿霓!”
阿霓哭了,捂着眼睛,无法回头。甚至连说抱歉都显得自己太过虚伪。
嘉禾绝望了。
他不甘心。
“惠阿霓,为什么我不可以?我爱你那么多,比他爱你一千倍、一万倍!”
她没有回头,任性地加快脚步。
“惠阿霓、惠阿霓!”他愤怒地追上她,扭住她的胳膊,“惠阿霓,你听不到我问你的话吗?难道我的爱你没有感受到,你为什么要装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跳回那个火坑?”
他不要什么友谊万岁,他要地久天长,他要和她在一起!
望着痴情的他,阿霓滴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她是喜欢他的,虽不是刻骨的爱情。但真的是喜欢,才会放任自己让他靠近。
“嘉禾,你懂不懂,我们就只能停留在朋友的位置……”
“我不懂!”他哽咽着大吼,用力地想把她抱入怀里。
她挣扎着拒绝,大声哭道:“因为——你是他弟弟!”
和宜鸢一样,上官是他更改不了的姓氏。他是博彦的弟弟,上官厉的儿子,黄泉落碧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人非草木面对盛情,她并非麻木不仁,她能离开博彦,但她不能背叛上官家对她的情意。
他们把她当作家人深爱,她也深爱着他们。
上官厉、殷蝶香、宜室、宜画、宜维、云澈、萍姨、还有博彦……
“不……阿霓……
嘉禾哭了,比任何时候都更无助,他怨恨命运的安排太不公平。他想要得到的从来没有得到过,近在眼前,还是咫尺天涯。
他哭着跪了下去,泪水奔涌,抱着她的腰不停重复,“阿霓,我爱你、我爱你……
“我当然知道你爱我,一直知道。”咸咸的眼泪滑在嘴角,她痛苦地别过头,不忍看他伤心欲绝,“嘉禾,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当初嫁给的人是你,那么是我在说谎!好多时候……我都在想,辗转难眠的想……如果你是长子,来江苑提亲的人是你该多好……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所有的如果全都是注定好的注定。”
“阿霓,不是——不是——”他的眼泪洒在她的衣襟上。
这个世界哪里有注定的事情,所有的悲剧都是人为的因果。
母亲的悲剧是错,阿霓的悲剧是错、宜鸢的、他的、都是上官家的错!
他诅咒这个姓氏,诅咒这个人生,要把这颗毒瘤从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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