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城入了秋,连着下了几场秋雨。天气便一天天凉了起来。
众人窝在酒馆里喝酒聊天,说起万花楼。都忍不住啧舌摇头。
“我看万花楼要倒了,前面走了一个晚烟。现在连翠微都走了。”
“可不是,瞧那老鸨愁的。天天在门口拉客呢。”
“这有什么好愁的,不是有姑娘天天在楼上舞文弄墨,吸引些文才雅士吗?”
“可惜了,现在城中的文才雅士,都急着来这浮梦酒馆和阿玲姑娘一决棋艺呢。”
这事,还得从三日前说起。
三日前孟老板在酒馆设下玲珑局,谁都可以和阿玲对弈。只要能赢的人,他可以答应一个要求。
话虽如此,但是见过阿玲和池兴子对弈的人都知道,阿玲看着是个姑娘。可是棋艺并不低。因此没有几个人敢贸然去挑战。
倒是一直自诩高雅之士,只肯在净月楼吟风弄月的那些士子们,倒是来了一拨又一拨。
眼下半残的棋局还在院子中放着,先破了那残局。才能和阿玲对弈。
“我看,沧州城没人能下得过阿玲了。”有人摇头道,“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池兴子可是收了阿玲当徒弟了。”
“那可不,听说时常住在酒馆里,亲自教导呢。”
“孟老板许一个心愿,这岂是平常人能轻易得到的。”
酒馆前面热热闹闹。后院里,也人来人往。
来挑战的人排着队,一个又一个的上去,企图解开那残局。
小景今日得了闲,好整以暇的坐在廊下看着一个又一个来解棋局的人,笑着拿胳膊肘撞撞身边的阿玲,“你看看,这些人都没你厉害。”
阿玲站起来,扫扫衣裙上的灰尘,“懒得理他们。你看着点。我去前面盯着。”
小景点点头,“你去吧。”
阿玲进了前堂,打量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家老板。有些奇怪,“去哪了?”
此时,孟老板和张神医正在酒窖里。
说是酒窖,其实更多的是结梦珠。一个个装着各色的梦,悬在头顶。发出幽幽的光。
张神医好奇的那指尖碰了碰垂下的一颗珠子,“这么多,都是他人的梦吗?”
“是啊,你看,有美梦,有噩梦。”孟老板指了指发出不同色的光的珠子。
“你收了这么多梦,就是酿酒?”张神医问道。
“是,也不是。”孟老板把新收进来的梦标上编号,挂起来。
在各色梦发出的幽幽光线下,他的眉目笼着一层柔光,“我想收齐一万人的梦,然后练成浮生醉梦图。”
“那是什么东西?”张神医从未听过这词。
“说是一种神功。”孟老板道,“不过也算不上武功。其实是一种能力,能够洞晓过去与未来的任何事。”
“你想看看你的未来?”张神医问。
“不,我想看看过去。”孟老板垂下眼,语气低沉,“我想知道。师父究竟为谁所杀。”
“你师父不是让你们不要查吗?”张神医清楚的记得,当时孟老板讲这段故事的时候,是说师父不让追查。
“师父养我,教我。若不能替他报仇。我何以为报?”孟老板一向懒散的眉宇间透出几分执着。
张神医垂目不语,他知道,眼前的人看似随和,其实认定的事总是很执着。
“可是这么多年,从未有引魂者能够拼出这图,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一万人的梦境?那你现在有多少了?”
“九千多。”孟老板语气有几分释然,“马上,就要成功了。”
这是他长久的执念。就算经历了所有人的离开,他也从未动摇。师兄不止一次劝过他,不必如此执着。
可是执念就是执念。若那么轻易放弃,那还能叫什么执念。
第四天,还是没有等到能解开玲珑局,可以和阿玲一决高下的人。
吃饭的时候,小景咬着鸡腿,得意地说:“我看就算了吧,这能和阿玲姑娘一决高下的人,沧州城是不会有了。”
“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阿玲。”孟老板笑眯眯的,望了一眼侃侃而谈的小景。
小景立马收声,说了一句,“除了您。”
这句话说的孟老板极其受用,又捞起一个鸡腿放到小景碗里,“多吃点。”
小景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谢谢、谢谢。”
“我看,这棋局可以收了。”阿玲道,“我不想下了。”
“那怎么可以。”孟老板义正言辞,“你没看到我这酒馆最近生意红火吗?”
阿玲一口气憋在胸口,翻了个白眼。
吃了饭,回酒馆的阁楼上说话聊天。
阿玲燃起引魂香。然后窝到榻上,“冻死个人了,听说山上的村寨又闹腾呢。”
“闹腾什么?”孟老板问。
“有什么东西作祟吧。”
“那不是正好,咱们来生意了。”孟老板笑起来,好像银子已经进了口袋。
“不过听说那东西厉害的很,去了好些方士都压不住。”
“那是他们没本事。”孟老板向来看不起骗人银两的方士,损了两句。
“你行你怎么不去。”
“孟某人,只做送上门的生意。”孟老板得意道。
说了会子话,阿玲只觉眼皮重的厉害。不知不觉一头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孟老板却温了酒壶,坐在榻上慢慢啜饮,像是在等什么人。
夜色渐渐深邃。万籁俱寂里只有风声呜咽,卷起满地的落叶。
孟老板靠在榻上,手里捏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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