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未破晓,谢奕为便早早的等在院门口。
苏长衫打着哈欠走出来,看到他的人时,吓得把另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收了回去。
“这么早?”
“走,我送你到北城门。”
“送到王府角门就行了,别送那么远。”
“走吧,送完你,我正好去衙门。”
哟,这是舍不得他的意思?苏长衫脸上笑得像朵花。
两人趁黑走出王府,上了马车,一路向北。
路上一个看书,一个闭目养神,并无话说,也无需话说,都在不言中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苏长衫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感觉到一只手。
苏长衫一把攥住那人脉门,睁开眼。
谢奕为被抓住了,略有些慌张,冲他笑了笑,有理有据道:“我存了点银子,帮你放到身上。”
苏长衫低头一看,果然怀里多了二百两的银票--可真是富可敌国呢!
“以后别偷偷摸摸给,正大光明的给。”苏长衫把银票往怀里一塞,“这是到哪了?”
“快到城门口了。”谢奕为挣了挣手,示意他松开。
苏长衫才不松呢,忽的凑近了,用手撂开他的袖袍,在看到他腕上的红绳时,低声道:“送出城吧!”
谢奕为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
此刻城门刚刚打开,马车出城,一口气行出数百丈,才停下来。
苏长衫跳下车,冲车里的人挥挥手,示意谢奕为赶紧回去。
这时,他鬓角的一缕头发,无声掉落下来,谢奕为一看这副样子实在不像话,跟着跳下车,上前帮他理了理。
两人默默对视半晌,苏长衫用力握了一下谢奕为的手,翻身上马,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滚滚尘土之中。
谢奕为这才爬上马车,命车夫调转马头,向城中行去。
等马车远远不见的时候,树旁突然隐出一个人影,正是江元亨。
他昨晚在自家庄上嫖了个年轻fēng_liú的小寡妇,哪知这寡妇有相好的男人,大半夜的将他捉奸在床。
他散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好话说了一箩筐才脱了身,又怕那男人再讹钱,连夜动身往城里赶。
城门没开,江元亨只能在马车上对付半宿,天快亮的时候,内急了,跑小树林放水,哪知放完水,一转身就看到了苏长衫和谢奕为深情的对视的情形。
江元亨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一看这情形,前前后后这么一想,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怪不得连周府亲都退了!
怪不得放着如花似玉的三奶奶不着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江元亨阴恻恻的眼睛反射着复杂的光,长眉一挑,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苏长衫,这下可算给我捉着把柄了!
……
玉渊是在巳时二刻入的公主府。
“我早盼着你来,请了几次你都有事,今天可总算把你给盼来。”怀庆亲自把人迎进去,一派热忱。
玉渊见她气色红润,眼角带笑,便知这人最近事事顺心。
诊过脉后,她开了个方子,“身子调养的不错,这是安胎药,不用多吃,一日一盏即可,过了三月便不用再用药。”
怀庆笑眯眯道:“可诊得出是男是女?”
玉渊本想一口拒绝,却因有求于她,只得老老实实道:“六个月以后,你再来请我,到时候才能确定。”
怀庆喜不自禁,“今天一定要陪我用了午饭再走,我让下人……”
“公主别忙,我有话要说!”
玉渊说罢,目光扫了扫,怀庆忙挥手,让下人离去。
等偏厅里就剩她们两人时,玉渊开口道:“我家爷想见一见周大人,麻烦公主牵线。”
怀庆错愕了下,盯着玉渊看了良久,才道:“你是我恩人,又是第一次开口,这个线我定会帮你牵。”
“如此,便多谢了。”
“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他们见面谈什么,见的结果是什么了,后头我就不插话了,更不想知道!”
这话一出口,玉渊几乎已经肯定怀庆是猜出了几分,不由心中感叹说:到底是皇族中的人,天生长着那根敏感的筋。
“如此,我便替我家爷道一声谢了!”
怀庆微做思量,点头道:“倒不用谢,你也知道我这心是在你这头的,只是有些事情得看命。”
玉渊露出笑容,“有公主这份心,便够了,他日有机会,我定会将今日这份情还上!”
……
有了怀庆的牵线搭轿,夜间子时,李锦夜便在公主府见到了周启恒。
此刻的公主府,全府戒严,东北角院子里,更是苍蝇都飞不进一个。
一进院,李锦夜立刻察觉到一股森森寒气,公主府的暗卫怕就隐在附近。
他朝身后的青山和乱山看了一眼,两人立刻一左一右守在院门口。
周允等在檐下,见人来,忙掀了帘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锦夜冲他微微颔首,一脚踏进小厅。
周启恒稳稳的坐在上首处,手里端着茶盅,见他来,也没起身,也没行礼,无礼之至。
李锦夜却知道他有无礼的本钱,抱了抱拳,轻轻笑道:“周大人敢见我,可见胆子是大的,就是不知道了大人的胆子,能否再大一点。”
开门见山,丁点口舌都不浪费,周启恒用一种很是深究的目光看着李锦夜:“……王爷,如何个大法?”
李锦夜却不说了,他在下首处坐下,慢条斯理的拨了拨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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