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气,正是暑热难耐的时候。
陈文心摊着手脚,在绣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型。
她把丝被揉成团丢在床尾,身上只穿着一件水红色抹胸,一条白绸的亵裤。
望着纸糊的窗子外头斑驳的树影,她在热意侵袭中,渐渐迷糊了起来……
“哎呦我的姑娘,这可使不得!”
储秀宫的桂嬷嬷走进来,看见她这样的睡姿,登时吓了一跳,大叫了起来。
陈文心正有些睡迷糊了,被桂嬷嬷夸张的叫声吵醒,眉头紧皱。
她有起床气,最讨厌被人叫醒。所以她屋子里两个宫女从来不叫她,每天任由她睡到天大亮。
反正皇上也不召幸,谁管她睡觉还是做什么呢?
当她看清了桂嬷嬷手里提的食盒,在炎热的空气中散发出丝丝寒气,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
“没人看见的,嬷嬷饶了我这遭吧。”
陈文心的起床气瞬间被治愈,从一旁的架子上一扯,一件粉色的外裳,被她三两下穿了起来。
桂嬷嬷看她那张艳丽的小脸,有气也消了一大半。
她是储秀宫的管事嬷嬷,这宫里住的姑娘可多着呢,哪个不要捧着她?这陈氏只不过是个刚进宫的答应,要不是看她这张脸,她哪有亲自提食盒来巴结的。
桂嬷嬷人老眼毒。陈氏这长相,日后定是要飞黄腾达的。
陈文心的眼睛都快贴到那食盒上了,招呼了桂嬷嬷坐下,便叫小宫女鹃儿来倒茶。
“老奴知道姑娘爱喝冰镇的酸梅汤,这不,亲自去给姑娘要了一壶。别的姑娘那,可没有这么新鲜的。”
桂嬷嬷也觉得奇怪,自从她露出有心巴结陈氏的意思后,陈氏不要衣裳也不要首饰,就要些个冰镇的瓜儿果儿什么的。
储秀宫没有冰山的份例,否则她定要给陈氏弄些来,这才算巴结到点儿上。
陈文心笑眯眯地点头,亲自揭起了食盒盖子。
鹃儿刚被派去煮茶,她房里一共就两个宫女,另一个叫雁儿的告了病假。
眼前就没人伺候了。
“哪能叫姑娘亲自动手。”
桂嬷嬷嘴上客气着,也没有拦她的手,只是顺手把食盒里的壶提出来,在瓷碗里倒了一杯。
嘶。
好冰。
她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它们畅快地呼吸着,仿佛在庆祝终于活了过来。
天知道她有多怕热!
她的身体早就习惯了空调,没有空调起码也要有电风扇吧?
可眼前这是大清朝,别说空调电风扇没有,就连冰块都十分难得。
她贪婪地捧着手里的酸梅汤,瓷碗冰凉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
四个月前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三月里的天气还是很怡人的。
否则,以这个身体的父亲二等侍卫的官职,哪里能吃着冰镇食物这等奢侈品。
幸亏她选上了答应,储秀宫的待遇比家里还是好了不止一点的。
何况……
还有这个人精一样的桂嬷嬷,常常拿冰镇的食物来讨好她。她在现代活了二十五岁,看得门清。
不就是看准了她长得美貌吗?
陈文心一面不屑,一面全盘照收桂嬷嬷的讨好。
不收白不收,况且她现在人还在储秀宫,就是在桂嬷嬷手里,拂了她的面对自己也没好处。
她穿越附身的这个身体,是一个十四岁的汉人姑娘。
她的父亲是投在镶黄旗的包衣,现是太和殿的二等侍卫。她也一样叫做陈文心,容貌却相去甚远。
她觉得自己长得已经算是美貌,大学时的陈文心,身在男女比例极其夸张的中文系,身边的追求者都不少。
可大清朝的陈文心,肤白如雪,杏眼流波,连面无表情时都有一股出尘仙气。
这是凡人美女和美成仙女的差距。
陈文心每每照镜,总要不服气地龇牙咧嘴丑化自己,做完以后又觉得自己可笑。反正现在这具身体也是她的了,她丑化自己干什么?
神经病。
“姑娘,你也慢些喝。”
桂嬷嬷是打孝庄太后在时就在的老人了,她多少汉人嫔妃没见过?
就是没见过陈文心这样好吃懒做的。
虽说出身差些,好歹她父亲陈希亥,也是宫里当差的侍卫。怎么既没学会满人的规矩,也没有汉人女子的勤勉呢?
进宫来这一个月,针不拿线不捻,半件女红都没做过。每天睡到日晒三竿,睡醒了就使唤宫女去要点心吃。
其他入选的秀女这么久得不得宣召,个个都担惊受怕掉了好几斤肉,就她舒坦得很。
只怕还长胖了几斤。
这是缺心眼啊还是胸有成竹呢?
桂嬷嬷只看她那张脸,坚定地认为是后者。
储秀宫刚入了今年选秀进来的三个答应,两个常在。一人分了两三间屋子,答应是两个宫女伺候,常在有四个。
这是她们这些新入宫的。
外有两个答应是老人了,只是皇上临幸后不得宠,没给她们分到其他娘娘宫里的侧殿去。
这大约就算废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头的机会了。
陈文心听桂嬷嬷说起这两个答应,不屑的语气毫不遮掩。
“姑娘,我老实告诉你句吧。”桂嬷嬷往窗户外头看了看,低声道:“你东边那个屋子,住的是三年前选进来的谭答应。她连皇上的面都没见上一次,苦哈哈得等了三年。现在终于解脱了。”
“皇上要临幸她了?”陈文心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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