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北上,除去祝北河镇守荆州,楚军核心将领尽数随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八卦,即使是在行军途中,天寒地冻,也冻不住群众的八卦热情。
先是两大俊男的穿着,狄其野手下的五大少都是公子哥,这就得交给他们来,他们很快分析出了主公和将军的衣着重点。
主公披着一件纯黑的狼毛大氅,内是同色皮甲,皮甲下是深青滚暗金边的棉袍,在姜扬的劝说下披上了狼毛大氅连着的帽子,怎一个帅字了得。
将军照旧是白衣铁甲,衣服是姜通见过的那套,外面披着白狐裘,头戴银盔。本也是潇洒帅气,但白狐裘的带扣是片颇可爱的玉桑叶,他手上还戴着副羔皮手套,顿时就减了气势。
五大少总结,男人该像主公那么穿。
中年人毕竟没有年轻人那么无聊爱美,姜扬执着地带着那把羽扇,让颜法古看一眼就觉得有风吹来,冷飕飕,何况他一路连输了三把骰子,欠了姜扬一屁股债,两袖漏风,恨不得把自己去当铺当了。
姜扬一边欺压同僚,一边第不知多少次欣慰地感叹:“主公越发沉稳了,大楚之福。”
“我怎么觉得主公是越发不爱笑了呢,”颜法古嘀咕。
姜扬假装不经意的对着颜法古摇扇子,手一晃就把骰子给换了,义正言辞道:“谁家正经人一天到晚笑啊笑的,这就叫沉稳。”
颜法古要哭了:“稳,特别稳,姜兄,你找别人玩去吧。”
正说着,狄其野骑着他那匹大黑马从前面溜过来,好奇问:“玩什么呢?”
颜法古看见了救星,挤出朵干菊花似的笑脸来,热情招呼道:“狄小哥,玩过骰子么,很简单的,特别好玩儿。”
“不了不了,我还欠主公一大笔债。”狄其野用实话推脱道。
颜法古给了狄其野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
狄其野背上一寒。
姜扬问:“狄小哥怎么到后头来了?”
狄其野干笑了两声。
他本来是和顾烈并排骑着的,倒不是原本就这么安排,启程时狄其野是随在顾烈右后侧,他们越骑越并排,是因为无双他……看上了顾烈那匹马。
顾烈赶路骑的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温驯马匹,这头棕马耐力好、脚力佳,性格沉稳温顺,最适合长途赶路。
结果一上路,就被无双坚持不懈地凑上去骚扰,无双时不时用马脸去蹭人家脖子,又或是大脸对大脸,得亏是那匹棕马脾气好,否则非撂蹄子把顾烈摔了不可。
顾烈头顶上阴云密布,狄其野一边替无双尴尬,一边怕顾烈又找他抄军规,这就溜后头来了。
“颜将军,听主公说你算命极准,”顾烈之前和狄其野提了一嘴颜法古算的那个三异星,让狄其野很是好奇,这下子拿出来转移话题刚好,“要么你给我算算?”
颜法古当时就懂了。
年轻小伙子最想算什么?姻缘嘛。
谁家少男不思_春。
颜法古一副“我都懂,我知道你害羞你不用多说”的神情,神秘兮兮地摸遍了腰带,找出两枚铜钱……
“姜兄,行行好,借一个吧,”颜法古哭丧着脸说。
姜扬大发慈悲还了一个铜钱给他:“用完还我。”
颜法古深感人心不古,世道冰寒。
颜法古握着三枚铜钱,左摇右摇上摇下摇,胡乱摇了一通,往马背上一开。
嚯!
旺夫命!
狄其野嘴角一抽,打马就跑了。宁愿去看顾烈黑脸,都好过听假道士胡说八道。
颜法古自己对着铜钱目瞪口呆,马踏过一个水坑,一枚铜钱从马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滑了下去。
姜扬嘴里啧啧有声,伸长手从剩下的两枚里取走一枚,还教训颜法古:“你说你,一天到晚的瞎算什么,就没准过。”
颜法古对着仅剩的一枚铜钱泪流满面。
多哉乎?不多也。
下午时分开始落雪,灰蒙蒙的天像是扯絮一般飘下雪来,大军安营扎寨,顾烈和狄其野对着堪舆图论战,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姜扬掀了帅帐的帘子走进来,请他们过去吃饭。
“颜法古捉了两只野_鸡,我忽然想着以前咱们打信州的时候,烧野味打围炉,大家伙儿一锅吃饭,”姜扬绝口不提颜法古是因为欠债被他强行赶出去找野味的,笑得温文尔雅,“以后没什么机会。难得有空闲,也让狄小哥尝个新鲜。”
狄其野好奇起来,顾烈本未答言,片刻后才笑了笑,说好。
他们去姜扬的帐子,颜法古不仅亲自抓鸡,还亲自掌勺,把铁锅铲得虎虎生风,油香四溅,大料葱姜不要钱地往里放,最后倒水一焖,滚出汤来,下野菜,开吃。
狄其野确实很新鲜,肉美汤鲜,野菜刚被雪冻过,在肉汤中一烫,带着丝丝甜味。加上冰天雪地加成,这种大锅菜吃起来分外好吃,他去看顾烈,发现顾烈也没少动筷子。
此时狄其野想起姜扬方才那句“以后没什么机会”,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狄其野刚入楚军时,顾烈与众将还时不时兄弟相称,嬉笑怒骂,虽也守礼,却没有太多避忌。
这次启程,顾烈多以“本王”自称,也渐渐收敛了喜怒。虽然在狄其野看来是顺眼了许多,对于楚军诸将,恐怕会觉得主公日渐威严沉稳,不爱说笑了。
当下时局,顾烈问鼎天下就在一二年之间,这种变化是十分必要的。及时理清君臣尊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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