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烟浓一看容恪提剑起身,惊吓地身子直往后仰,方才藏在袖中的姜片不知该不该用时,他却转身大步出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她还以为,容恪一言不合要提剑了结了她。
但是理智一回拢,她便想到他们是皇帝御旨撮合的婚姻,她是皇帝钦封的韶音郡主,他不敢明目张胆地造次。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想,明蓁姑姑忽然掀帘而入,脸色仓惶地泛着白,冉烟浓飞快地起身,“姑姑?”
明蓁抱住她的一条胳膊,将人拽回身后,“姑娘,有人袭营,你不可出去!”
话音未落,那白帐外又传来了兵刃相接的打斗声。
声势浩大,远非白日里所见的那帮马贼能及。
冉烟浓有一些拳脚功夫傍身,不想被明蓁姑姑挡在身后,她挣动了几下,没想到明蓁手劲儿大,竟一时甩脱不得,反被掐住了手腕,捏得通红的,明蓁蹙眉道:“世子爷说,他会处理,这个时候不用你出去。”
她凝神听了一会儿,外头还有容恪说话的声音,但说的什么具体的便听不清了。
有一团篝火被踢翻,险些踹将过来,点燃了他们的蓬帐。
冉烟浓吃惊地伸手堵住了嘴唇,看来离得不算远,要是有人跳将进来,要威胁自己和明蓁姑姑的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支羽箭从外头射过来,箭镞碰到了白帐,落了地。
虽说到底是没穿透,但也足够让明蓁害怕,又拉着冉烟浓退了好几步,幸得后头再也没有任何兵器和火威胁到她们的性命,隔了两炷香的时辰,一切似乎已经风平浪静。
冉烟浓作势点了点明蓁姑姑的背,“姑姑,我们出去瞧瞧。”
明蓁警惕地竖着耳朵又听了几声儿,却是没动静了,才松开冉烟浓的手。
冉烟浓圈着手腕揉了揉,掀开帐篷白帘,外头却已横尸上百,有黑衣蒙面的,也有陈留的士兵,但黑衣人明显要死得多些。
横七竖八的尸首,血染满路,容恪一身红衣立在场中,那个透着温和和诡谲的少年,长剑滴着血,正微笑着,一剑划破了一个跪立的黑衣人的脖颈。
血练一飞,血沫四溅。
黑衣人安静地倒地,脸上连痛苦的神色都来不及绽开,一朵血色莲花已盛放颈上。
这是冉烟浓第一次看到杀人。
行凶者是她的夫君。
一个人飞步赶来,着身烟青流纹的劲装,背着箭筒,手里握着一张弓,疾步赶至容恪身前跪下复命,“世子,弓箭手已被清理,可继续北进。”
容恪还剑入鞘,略带一丝讥诮和笑容。
“不查查是谁要下毒手么?”
身后传来一个柔软而清脆,宛如风过溪水的少女声音。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转身,回眸,他们的世子妃并没有因为方才羽箭齐发而受到惊吓,也没有因为世子杀人而感到愤怒和害怕,而是很从容地,笑靥如风生。
容恪敛唇,并不觉得意外,“我知道是谁。”
冉烟浓走到了他的眼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恪哥哥看起来没有受伤呢。”
她万幸地吐出一口气,好像世子受了伤她真就会怎么地了一样。
容恪任由她看,末了,才迎接她那个问题:“那么是谁要杀我呢?”
容恪曲指,掸落了红裳上一根碎叶,声音清沉,“夫人不必知道,我会处理。”
冉烟浓回身,只见那个握着弓男子还恭谨地跪在他们眼前,岿然不动,她直觉这是容恪的亲信,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他抱着宝弓,执礼道:“属下江秋白。”
“好名字。”
冉烟浓还待再说,容恪已蹙了眉,“下去。”
“是。”江秋白像一个影子,飞快地便从这头飞掠出去了。
冉烟浓看了眼容恪,觉得自己第一回占了上风,“恪哥哥,我和别的男人说话,你生气了么?”
他挑起笑意,不回答。
冉烟浓讨好地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歪着脑袋,眼眸扑朔,“只要你说一句不喜欢,我以后就只跟你说话。”
容恪微笑,将她推开了一些,“夫人自便。”
一贯和气的容恪,此时他的笑容浸透着一股淡然的疏离之感。
冉烟浓莫名其妙,没有再巴结地上前了。
送嫁迎亲的队伍北上,这一回,容恪似乎将一个月的路程做半个月地赶路,也鲜少再迁就她一些无礼的小要求,冉烟浓甚至连面都鲜少再见到他。
一路平稳无阻地到了陈留。
还未下车,明蓁姑姑神通广大地找到了被她私藏的红盖头,又取出来遮住了她的脸,到了城中,外头很是热闹,冉烟浓一听到熟悉的吆喝叫卖的声音,嗅到与上京如出一辙的包子香味,便按捺不住想下车。
明蓁拦住了她,“等行完礼,成了世子妃,日后可让世子带着日日上街来,姑娘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于一时的。”
冉烟浓缓缓地一怔。
她握着姜片的手也松了,一块生姜落在了裙摆处。明蓁一看,便叹了一口气。
这块生姜是她给的,怕有些时候二姑娘要哭却哭不出来时,拿这个熏一熏便有了泪水,教世子心疼。可怜姑娘将这块姜握了一路,竟连世子的面都极少见到。
她将那东西拾起来,扔出了马车门,又道:“陈留是大魏、夷族和月满的接壤之地,虽名属大魏,但郡中也有不少异邦人士,且闯北经商的人在陈留也滞留颇多,在这儿您要吃到上京的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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