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依旧在装死。
身为这场声势浩大的罢相风波的主角,季青临从始至终没有露面,而这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他彻底失去了公众话语权。
上至帝王贵胄、朝堂大员,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
但凡是不是个人,都在大骂季青临祸国殃民,只如今这一件事,便将他以往的种种功劳全部都一笔抹杀,留给他的只有最恶毒的谩骂和诅咒。
自古以来,国贼待遇也不过如此。
而相比起历朝历代的那些真正国贼,季青临位列其中实在有些名不副实,但朝野上下并没有人在乎这些,今天你不往死里骂季贼,你就不配做大周人。
这已经是一种政治正确。
“一个尚还在位的当朝首辅,居然沦落到这步人人喊打的田地,相爷啊,你也可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了。”
远在定安府的叶允文遥遥洒了一杯酒。
这一杯,敬相爷。
身后随从欲言又止,往地上洒酒,这可不是敬活人的传统啊。
如果他有机心一些,把这一幕往上面一报,叶允文在相府的前途可就算完了。
当然,如今连相爷自己都快完了,还有没有闲心或者余力来管他这位幕僚,那就另说了。
不过以叶允文的手段,他真要敢动这个心思,根本都不用做出实际动作,估计在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可以做好告别人世的准备了。
季青临麾下幕僚众多,自然也是能人辈出,但唯独这位叶先生,是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这是相府的常识。
“新阳县来了一封信,是给先生您的。”
随从不敢打扰叶允文思绪,等了足有两刻钟,眼看他终于回过神来,这才连忙递过一封信。
叶允文接过看了一眼,随即不由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这小子倒也是个妙人,居然使唤起我来了。”
身后随从不由愕然。
语气虽然是埋怨,但他分明从叶允文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生气,不由暗暗惊讶,这个叫宁诚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自从秘密和谈东窗事发之后,叶允文带人回到了这定安府的府城,从此便再也不过问外事。
虽然不至于死气沉沉,但那种意兴索然的意味,是个人都能感受出来。
这位曾经惊才艳艳,甚至一度名动京城,季青临亲口评断的麒麟子,随着相府紧闭季青临无声自绝于国朝,他似乎就已经失去了人生目标。
不过现在,似乎被宁诚的这一封信重新勾起了兴趣。
沉吟片刻,叶允文当即连写三张字条:“持相府手令,让他们照做吧,告诉他们……”
随从恭敬的等了片刻,最终等来幽幽的一句。
“这是他们最后的任务,从今往后,他们自由了。”
随从惊愕失语。
这些可都是相府秘密培植的力量,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毕竟也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尤其眼下相府风雨飘摇,这等底牌就更加尤为关键。
没有相爷的亲手密令,谁敢在这种时候主动放手这些力量?
但他没有质疑的资格,在这定安府,叶允文就是相府的全权代理人,他的话就是季青临的话,没有任何人可以违抗。
最终,随从应声离去,留下叶允文一人自斟自饮。
新阳县远郊。
林家虽然几乎将附近几个县的车马全都给掏空了,可是小四千人的庞大队伍,尤其其中一大半都是老弱妇孺,车队行程根本不可能快得起来。
“一天下来行程还不到三十里,这要走到猴年马月去啊?”
白玄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林家主到底准备带你的族人搬去哪里,可否透露一二?”
正常来说,家族动迁这样的大事,必然要事先告知目的地,给族人们营造出一种美好愿景,这样才有可能说服这么多人。
然而吊诡的是,除了林劲松自己,林家上下根本没人知道要迁去哪里。
只是单纯因为林劲松让他们搬,将近四千人的庞大队伍就这么义无反顾的跟着走了,甚至连一句起码的质疑都没有。
其中内情,令人细思恐极。
林劲松笑了笑:“你们钦天监职业搞情报的,莫非也都这么沉不住气?”
白玄机摊手:“我好奇心比较重。”
他分析了定安府以及邻府的所有地图,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根本没有一处地方能够接纳如此庞大的林家。
思来想去,最后的可能性只有两个。
要么目的地比这更远,只是这样一来单单这个迁徙过程,对林家上下就是一场致命的考验。
要么,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这场规模浩大的迁徙,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林劲松看他一眼:“好奇心重不是坏事,可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正当这时,林红英忽然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
“父亲,有大批示威人群正在朝咱们这边赶来,这次规模非同凡响,粗略统计有三万之众,后续恐怕还有更多!”
林劲松微微挑眉:“看来背后有大人物出手了,就为了针对我一个,倒是挺肯下本钱。”
林红英怀疑:“难道是稷下社?”
“不会,稷下社这段时间虽然风生水起,但底蕴还是有限,何况这也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林劲松从容自若的在马车中泡起了功夫茶:“不过这次事件必然与他们有关,只要掐死了他们那位国运之子,这一切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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