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色铜红,有大风。
警局灯火通明,警车的呜咽似催魂的疾令,回荡在这暗沉的夜色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警局内外,不停有车进出。除开警车,在院里大大方方停着几辆黑色的沃尔沃,车牌字母是省外的,号码却是极靠前的数字,看得出这儿来了了不得的人物。
不时地,有警车进院儿,铐着三五个灰头土脸的大汉进了局子。
会议厅,灯火通明。
一个穿着休闲服的漂亮大男孩捧着一杯茶,笑得眼眸儿分外晶亮。
“老爷子,孙子这回给您长脸吧。跨国贩卖文物盗墓案,这可都靠您孙子当卧底,跟了几年的线索,牺牲色相和智慧,出生入死,水里来,火里去,一拳一脚和犯罪分子玩儿阴谋、玩儿智商……”
男孩儿脸蛋儿雪白,长手长脚,笑起来分外漂亮,不是团子心心念念害怕出事儿的那个浑蛋顾楚雄,又会是谁。
“不费一兵一卒,在残忍凶暴的犯罪分子跟前儿,破了这么宗大案子,怎么着也该是个头等功吧。”小顾笑眼粲然,只要一想到自个儿在冯栗的地盘,喧宾夺主,压根儿连冯栗都不知会一声,就这么利利索索地解决这桩案子,他心里就说不出的舒畅。
打从认识冯栗起时受的那些窝囊气,这会儿可算是完完全全地抒发出来。
他虽是笑得可爱,眼底却透着分淡淡的凛冽。
显然与他冯栗之间,并非是普通的积怨与不合。
——能想出这么多年伏小做低,松懈冯栗的神经,以期在冯栗的地盘上狠狠给冯栗一个耳光这样阴损的主意,可见顾楚雄对冯栗的敌意有多深。
——能数年来如一日,表面上开开心心和和气气,和冯栗不闹出丁点儿矛盾,也可以预见顾楚雄的心机与耐心到底有多好,难怪……可以用几年的时间策划出这一场局,侦破了这么大一个案子。
——虽然,对于身家、相貌、智谋都无可挑剔的小顾而言,破案远没有从商更得他心意,但他压根儿不介意用几年的青春玩上这么一手,给冯栗的脸上抹上几团黑。
张扬到极致,便会将一切都当做儿戏。
看似明媚到粲然,骨子里却透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与阴冷。
对顾楚雄而言,自己想要的、不想要的,得到的都太过于简单,所以从不曾把什么放在眼底,也养成了他骨血里阴戾的气息。
某种角度而言,他和冯栗完完全全是同一类人。
所以,才会有“既生亮,何生瑜”的冷漠与决绝,同类相斥,才会有数年时间不顾一切策划出这一场打击冯栗的事件。
与其说这是破案,不如说这是顾楚雄与冯栗之间的一次较劲。
他以性命为筹码,毫不客气地一掷生死,暗地里引着侦破案件的事情发生在冯栗的地盘上……
所以,不管冯栗回国以后到底到了哪里,今儿个这件事还是会依照计划发生在冯栗所供职的地盘——可以是a城、b城、c城甚至是z城。
顾楚雄,这个疯子!
顾老爷子眼睛一瞪,轻蔑道:“这才多大点事儿,放在你父兄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你这就翘起来了?”
周围一溜儿警官笑呵呵道:“老爷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小顾这孩子才多大啊,年纪轻轻就能策划周详,破了这么宗大案,可不简单……”
“顾公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夸赞声此起彼伏,虽然大多是恭维,却也有真心实意的夸赞。
说起来,老爷子何尝不明白孙子的本事——
这起跨国贩卖文物的盗墓案,在警局放着十几年了,从没人能侦破。顾楚雄的的确确是个鬼才,搜索线索,分析证据,剖析犯罪心态,猜测犯罪分子的目标,继而打入犯罪团伙之中……
这一件件,说起来不过是几句话的事,背后的烦琐与艰难,却绝非等闲。
顾老爷子口上虽然是骂的,眼睛却笑得弯成缝,显然也是肯定了孙子的成绩。
顾老爷子:“你说牺牲色相和智慧,这智慧可以牺牲,色相又有哪点儿让你这个小兔崽子去牺牲了……”
老爷子毕竟是老爷子,即便是心里已经肯定了小顾的成绩,但是总能抓住一些违和的细节处,偏偏就是这点儿细节处,让他总觉得隐患重重,有一种极不舒服的预感。
一时间,所有警官也好奇起来,纷纷看向顾楚雄。
“顾公子真是幽默,净和老人家开这些玩笑。”
“可不是嘛……呵呵,还色相呢,这小家伙……”
“……”
顾楚雄笑,笑得可爱,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也不解释。
就在大家以为这只是小顾开的玩笑,就这么要扯上别的话题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大风倏地灌入了会议室内。
春寒,尚凉。
门外,一个穿着军装,眉眼冷峻的男人在猎猎风中,犀利的目光一下子盯上了得意扬扬的顾楚雄。
“老爷子,让我来告诉你他牺牲的是什么色相。”
如果说,一个人的眼底里能淬着刀锋冰寒之意,那么如今的冯栗眼底便有着冷到极点的锐意。
他的句子,一字一顿的从齿缝中蹦出,吐字异常清晰,也异常的冷厉,冷酷地盯着半倚在桌子边上的漂亮大男孩。
小顾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笑嘻嘻地握着手中的茶杯,不说话。
老爷子好像完全没发现这俩之间的波涛暗涌,笑呵呵地抬头瞟了冯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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