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
如今温柔了时光
时光匆匆,我这段情还能还给你吗
——《郑风·缁衣》
以前我看《红楼梦》时候注意惜春比较多,《红楼梦》中曹雪芹对她前生今世诗词小结是:“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缁衣就是黑颜色的衣服,她穿一身黑色尼姑服,孤独而终。
书里说惜春是宁国府贾珍的胞妹,他们的父亲贾敬嗜好佛事,在书中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似乎从没有什么关照的体现,而贾珍,本该是对自己的妹妹关爱有加,怎奈他自己就是个因为没有父母管教、一意胡为的人,常常做出一些因沉迷于女色而引起社会道德所不齿的事情。以至于一个几乎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正所谓红楼梦中“无可奈何”之一人也,到最后穿着缁衣,“独卧青灯古佛旁。”
缁衣,这黑色的衣服,最初是古代卿大夫到官署所穿的官服。《诗经·郑风·缁衣》是最早出现官服的诗歌。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敝是“坏了,破了”的意思,粲是“新衣鲜艳明亮”的意思。妻子对丈夫的关心,衣服破了我给你缝制,你出去办事回来后我给你添置新衣服。在这日常生活中的小细节赞歌中,用了“宜”“好”“席”,一唱三叹,温情脉脉,展现在我们眼前。
历来的名家不是这样认为的,唐代史学家司马贞在《史记索隐》的《郑世家》中用大批的篇幅得出自己的结论:“厉王之子。得封于郑。代职司徒,《缁衣》在咏。”宋代大儒朱熹在《诗集传》中继续支持说:“旧说,郑桓公、武公,相继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周人爱之,故作是诗。”
朱老先生惹一身非议很大程度上与他评诗经的观点有关,一首诗歌说的是什么很容易看出来,先秦那个时代太过遥远,我们几乎触不到那个时代的印痕,仔细玩味这首诗,会充分感受到诗中有一种温馨的亲情洋溢其间,因此,与其说这是一首描写国君与臣下关系的诗,还不如说这是一首写家庭亲情的赠衣诗更为确切。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历代文人学士的眼睛更是火眼真睛。后世赠衣诗的繁盛也多是从《缁衣》中汲取营养。
唐代女诗人晁采的《子夜歌》赠衣物的情怀真实动人:“轻巾手自制,颜色烂含桃。先怀侬袖里,然后约郎腰。”意思是说我亲手为你缝制的这条轻盈的丝巾,颜色灿烂得像鲜红的桃花。我把它先放进我的衣袖里,然后再送给你用来束扎你的腰身。
洛阳诗人姚燧的《寄征衣》欲说还羞:“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喜欢一个人,想对他好,却又怕他变心,辜负了我的一片真心,但又不忍看他受冻。是寄还是不寄呢?我徘徊又徘徊。最后恐怕还是寄出去了。
蒲老先生的《聊斋》中的名篇《翩翩》中用树叶制衣给男子穿,陕西人罗子浮花天酒地,将家业挥霍一空,最终身染疥疮,流落街头。在山寺里借住,偶遇仙女翩翩。“乃取大叶类芭蕉,剪缀作衣”,最后以身相许,在翩翩的影响下,成了一个有家庭责任心的人。
赠衣的方式不同,体现出的真情没有太多的不同。茫茫人世,最喜欢的就是你,我所有的深情都在这衣服里边,许我一件衣,还你一段情。许我一段时光,赠你一场春暖花开。东汉文学家张衡《四愁诗》中吟唱着心声: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我的心上人在雁门啊,我想去找她,被大雪所阻,侧身向北望去,用手巾擦眼泪,美人送我成幅的锦缎,我想回报她青玉的小盘。
《四愁诗》压轴的两句随后登场:“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道出了愁的缘故。路远不能送达,只能一再叹息,内心对你充满了向往,只是背后是乌海茫茫,时光匆匆,我这段情还能还给你吗?
古诗源远流长代代相传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的意犹未尽,《缁衣》中“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丈夫归来妻子是否给他缝制了新衣服诗中没有说,我们不知道;张衡《四愁诗》中青玉案送到了没有诗中没有说,我们不知道。
这样说来,《缁衣》诗中倒是传达出来一种惆怅,“衣服破了,我再为你做一袭。你到馆舍去办事,回来送你新衣裳。”这只是妻子一厢情愿的想法,一种期盼,总有人风花雪月,总有人不解风情。要是去官署卿大夫听到了妻子的歌声,兴许会早点回家,穿上妻子新缝制的衣裳,在有限的生命中,日日陪伴。
也的确,岁月无情,诗仙李白就说“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意思是说,时光廖若,光阴是古往今来的过客。日月如那梭子一样,我们注定抓它不住。旭日一转身变成落日,青丝一转身变成白发……等一等,等一等,这变幻的人生中,温情脉脉的日子并不多。
读懂了《缁衣》这么多,现在再去看红楼,所谓“惜春”未必只是一个人的名字,更多的恐怕是曹雪芹的一种寄托吧,一种对过去温情的挽留吧。其实在贾家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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