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狐颜说着,缓缓跪了下来,此时师映川似乎是笑够了,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他好象根本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什么,只是久久不语,半晌,师映川蓦地轻轻一笑,他站了起来,仰起脸微微合上眼睛,便在此刻,他眼角隐约有泪痕濡湿了睫毛,师映川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见……曾经以为我可以给她最好的,但是现在想想,也许她从来都不需要……而她真正需要的,我,却给不了。”
师映川柔声说着,心底却是一片冰寒,只见有两行晶莹的泪水正从他眼角缓缓往下淌落,师映川恍然不觉,脸上只是微笑,道:“……原本我一定要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揪出那个男人,展开报复,不过现在我决定还是不必了,因为这件事如果继续追究下去,无论最后得出什么样的结果,对她而言都是一种伤害,而这样的伤害,她现在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
师映川说罢,默默地向着方梳碧的屋子走去,进了妻子的闺房,他没有看里面其他人,只是目光温柔地望着正惊讶看他的方梳碧,那秀丽的眉眼,温润的轮廓,虽然不那么光彩照人,但无论是作为香雪海还是方梳碧,都是这个熟悉的模样,师映川轻声道:“你……”他却是说不下去,就笑了笑,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笑中了,师映川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出现在自己两次人生当中的女子、他喜欢的女人,然后转身大步离开,再不回头。
……
师映川离开了,默默地离开了桃花谷,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愤怒,也没有发生什么惨案,更没有任何血腥的消息传出,人们只知道这个少年来到了桃花谷,然后又很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如同一块石头投入湖中,激起无数涟漪,然后却又完全消散下去,再没有任何动静,而有关方梳碧的一概消息也随之沉寂,桃花谷外面的人们不清楚这个女子的近况,甚至并不能够确认她的生死,更不知道她腹中那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成了一个迷,曾经一场预料当中的巨大风波,就这么虎头蛇尾地被当事人以沉默来应对。
这一路是踏着春光而行,某一日在一处行人车马往来的官道上,一行四人骑着四匹马,朝着前方而行,其中一人浑身上下都裹在黑色的长袍中,另外还有一个十分俊秀的小少年,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则是脸上都戴着半覆面式的银色金属面具,正是师映川一行人。
自从离开桃花谷之后,师映川就一直沉默着,难得有开口的时候,在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除了必要的打坐练功之外,其他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而左优昙和梵劫心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打扰他,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师映川看起来似乎渐渐恢复了平静,除了不怎么说话之外,其他的已经和从前差不多了,两人这才放心几分。
彼时春光正浓,梵劫心骑在马上,见师映川神情如水,看不出深浅,终究还是忍不住,就此打破了沉寂,试探性地道:“映川哥哥,我忽然想起来一个笑话,可好笑了,我讲给你听听怎么样?话说有一个人一向非常吝啬……”梵劫心刚说了个开头,师映川忽然就扭头看了过来,淡淡说道:“……不用担心我,我什么事情也没有,我很好,没有事。”
面对师映川这样洞彻心思的话,梵劫心面色有些复杂地轻轻喊了一声映川哥哥之后,再好象会说话一般,那眉眼表情当中,都透出了浓浓的关心味道,师映川却不答,只是望着道旁的风景,平静地说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她留在桃花谷,以后可以安静地生活,比跟在我身边要好得多,这是对她而言最好的安排,我很喜欢她,所以希望她可以过得好,而不是自私地一定要她属于我才可以,这个问题我直到现在才真正弄明白,曾经我固执地以为她只有和我在一起才是幸福,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对于她而言,她其实一直都是幸福的,反而是当年我的出现,才是破坏了这种幸福。”梵劫心默然,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缰绳,喃喃道:“其实我一直都不大喜欢她的,觉得她配不上映川哥哥你,可是现在她不在你身边了,我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我宁可她回来,让映川哥哥你开心。”
师映川一时间百感交集,他却轻声道:“我有什么遗憾呢,这辈子我遇见她,跟她做了夫妻,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这已经很好了,我在她最美的年华拥有过她,哪怕日后偶尔想起,也依然会觉得很欣慰,我和她,都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梵劫心年纪尚小,未必能完全听得懂这番话的深刻意味,一旁左优昙却是感念良多,一时间无言以对,然而与师映川多年以来的相处,却令他隐隐感觉到师映川如今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与之前相比有了变化,但究竟是什么,他却并不很清楚。
等到回到断法宗的时候,师映川明显感觉到与往日不同,但凡路上所遇之人,虽然已经很小心地掩饰住了脸上的异色,但师映川却还是能够从他们的眼中看出各种各样的意味,怜悯,疑惑,惊讶,不解,幸灾乐祸,担忧……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师映川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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